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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少年在她朦朧的淚眼中跌跌撞撞站了起來,他白色的衣服沾滿了鮮血,手上還握著一塊依然在跳動的心臟,「林二丫,你……你沒事吧……」
整個廟宇掛滿了人類的內臟,血液小溪一樣流到她的腳邊,她甚至沒看清沈澗是怎麼殺人的,只是他一邊向她靠近,她一邊害怕得往裡縮。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怪物!」那時候的她是那樣淺薄又令人生恨,她恐懼地咒罵著那個為了自保,爆發出本能之力將想要染指他的獵人們撕得粉碎的少年狼崽。
「怪物!」
少年頓住了腳步,劉海耷拉下來,濕噠噠的,血液順著劉海一滴……兩滴……
腥冷的風穿梭在兩人之間,微微吹起他的鬢髮,吹冷著他支離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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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尋真從回憶裡驚醒,重新背起了沈澗,或許她再背得起他的時候,就剩下這小半天了。
沈澗的知覺恢復了一點,在她手上寫字,「我們,去哪裡?」
季尋真握住他的手心,薄薄老繭的手指寫道,「好地方。」
她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不希望跟他交流太多。踏出寺廟之時,她下意識眯了眯眼睛,陽光一照,她蠟黃的臉更加透明瞭。
她穿得破爛,又把蓑衣繫到了沈澗背上,掩藏好他的瘦弱身形與驚世容顏,兩人看起來,像因災荒一路逃難的難民。
她背著他,走過巨木參差,陽光方塊似地直落下來的森林;走過稻野彌望,齊等人高的田坎;走過車轍累累,偶有行人的官道……
「老丈人,想問問東城門怎麼走?」季尋真氣喘吁吁地詢問路旁賣糖梨水的老人。
「呀……小妹兒是從長陽道逃荒來的嗎?」老人短褐布衣,白髮蒼蒼。
乍見季尋真,面目黑黃又瘦骨嶙峋,活像從出生開始,就沒吃過一次飽飯的餓死鬼。
好醜的丫頭,醜到又讓人泛出一絲憐憫。
「嗯,想……想去東城門討口粥喝。」季尋真垂下頭,有些溫柔地回過頭瞥了一眼被矇住頭的小狼崽,「我弟弟三天沒吃飯啦……」
「唉……這年頭世道不好啊,我們這兒也多虧了澹臺太守,才保有一方安寧。」老頭越瞧這一對兒姐弟越可憐,撫掌嘆息,「小妹兒,喝杯糖水吧,看你都支撐不了多久的樣子了。」
季尋真囊中羞澀,「老丈人,我沒錢。」
「不要你錢。」老人趕緊取出竹杯,以木勺往桶裡舀了一杯水,「給你喝,看你這女娃子客氣得很。」
季尋真只好謝過,接過水,放下沈澗,令他靠在一塊大石上,一點一點餵他喝,「水,你喝。」
她在他手上寫。
狼崽未飲,反而虛弱地寫,「你呢?」
他手指劃過的地方癢癢的,季尋真心想,她不是不想喝,只是她的實體快散了,她怕上頭喝水,又從脖子漏出來,會嚇壞了凡人。
「我喝過了。」她寫。
「你騙我。」他嘴唇乾裂蒼白,已經快要一日沒有飲水,更別說飽腹了。
「那你喝一點,我喝一點。」季尋真發現小狼崽很固執,一根筋。
果真小狼崽摸索著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立馬遞給了她。
「噗嗤。」季尋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久以來,第一個真誠的笑。
【你不要覺得人家小朋友很蠢好不好,年輕人都有自己的固執,哪像你老奸巨猾。】小天道為年輕人正名。
「好吧好吧。」季尋真嘴唇觸碰了一下杯子,又將之交到小狼崽手中。
如此迴圈幾次,杯中的糖水竟是分毫未減。
季尋真:「……」
小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