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上滿是瘡,嘴巴左邊還有一個像是蜘蛛咬過的疤。喬納斯認為嘴邊的疤可能是壞血病引起的腫塊;不過他才不管是什麼呢。他關心的是那垂死的女人用顫抖的長爪子高高舉著的玻璃球。
11
陽光讓蕤覺得眼花,沒有看清指著她的槍;當她眼睛適應過來的時候,德佩普已經把槍收好了。她看著眼前的一排人——戴眼鏡的紅髮人,一個穿斗篷的人,還有白髮蒼蒼的老喬納斯——然後發出含混嘶啞的笑聲。她怕他們嗎,這群強壯兇殘的靈柩獵手?她覺得確實有點怕,但看在諸神分上,有必要嗎?他們不過是男人,僅此而已,她一生都在對付像他們這種東西。唉,他們自以為是世界的主宰,好吧——中世界沒有人會因忘記他母親的臉而受到譴責——但事實上,他們是一群可憐蟲,會為一首悲傷的歌感動涕零,一對裸露的乳房就可以讓他們骨頭酥軟;正因為他們過分自信,認為自己強壯,堅韌,英明,他們反倒更容易被駕馭利用。
玻璃球幽暗無光。雖然她恨透了那樣,但她的腦子卻清醒過來了。
“喬納斯!”她喊道。“艾爾德來得·喬納斯!”
“我在這兒,老媽媽,”他說。“祝天長夜爽。”
“不用客套了,沒時間。”她往前走了四步,仍把球高舉在頭上。她身邊,一塊灰白的石頭從雜草叢生的地上突出來。她看了一眼石頭,又看著喬納斯。其中的含意雖未直說,卻明白無誤。
“你想要什麼?”喬納斯問。
“玻璃球變黑了,”她答道。“我保管它的時候,它一直都是光芒四射的——即使我看不清裡面顯現出來的東西,我也知道它是充滿活力的,明亮地閃著粉紅色的光——但就在你們聲音響起的那一剎那,它變黑了。它不想跟你們走。”
“不管怎麼樣,我是奉命來取這個玩意的。”喬納斯的語調變得很溫和。
那不是他在床上和克拉爾私語的口氣,但也差不多了。“想一想吧,你就會理解我的處境了。法僧要收回玻璃球,而明年魔月升起時,他將是中世界最強大的人物,我怎麼敢違抗他呢?要是我空手而歸,告訴他蕤拒絕把玻璃球交給我,他會要了我的命。”
“如果你告訴他,我當著你這張又醜又老的臉把它砸爛了,你也會被殺的。”蕤說。她和喬納斯站得很近,喬納斯看得出她已經病入膏肓了。在她僅剩的幾簇頭髮上,可憐的玻璃球來回抖動著。她快拿不住了。最多還能支撐一分鐘。喬納斯感覺額頭在冒汗。
“對啊,老媽媽。但是,你知道嗎,如果可以選擇死法,我會讓牽連我的人一起死。那個人就是你,親愛的。”
她又呱呱笑了起來——如果那嘶啞的斷裂聲也能被叫做笑聲的話——讚賞地點點頭。“我死了對法僧來說不會有任何好處,”她說。“玻璃球找到了它的主人——所以聽到你們的聲音它就暗下去了。”
喬納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認為這個玻璃球是屬於他們的。他想趁眉毛上的汗水還沒有流進眼睛前趕快擦掉,但他還是一動不動,手穩穩地握著馬鞍的前橋。他不敢與德佩普和雷諾茲對視,只是希望他們站在一邊別插手。蕤的身體和心理都處於一種搖擺不定的狀態;最輕微的舉動都會使她摔倒。
“它找到了主人,是嗎?”他認為他想出了一個法子,如果走運的話,就可以走出這個僵局。可能對她來說也是走運的。“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帶我一起走。”她的臉被可怕的貪婪扭做一團;看上去像個想打噴嚏的死屍。她沒有意識到她快死了,喬納斯暗暗思忖。謝天謝地。“帶上球,也帶上我。我要和你們一起見法僧。我會成為他的先知,只要有我為他解讀玻璃球,我們的勢力將無人可擋。帶我一起走!”
“好吧,”喬納斯說。這正是他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