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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陽笑罵道:「你這個老不羞,我養了六年的學生,你一下子就要要走,好意思嗎?要不要麵皮?」
韓文道:「不要麵皮又怎麼了?」又對謝棠道:「你師傅替你向我要的見面禮還在我家裡。我回去後派長隨送到你家。」
韓文說完了後,整了整衣襟,笑道:「我該走了,東陽的這孩子說的讓我很有啟發,我要回家給陛下寫摺子了。」
第30章
在幾位大人都走了後,李東陽道:「棠兒,跟我來。」
謝棠感受得到,老師的情緒很低落。他道:「老師,您怎麼了?」
李東陽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謝棠只是默默地跟著對方前行。
很快,兩人到了一個有些衰敗的院子。看的出來,這個院子曾經華美異常。但年久失修,好似厚重的油彩上蒙了一層灰,一層煙。有一種朦朧而頹圮的美感。
李東陽推開了院子的門。謝棠跟著他邁過門檻。
入目是一個祭臺,放著梨花木製的牌位,上面寫著幾個鐵畫銀鉤的字,分明是愛徒刑孟詞之墓。
謝棠看著李東陽在那裡悲傷而頹唐,心裡為他擔憂,老師如此大的情緒起伏,如此悲痛,豈不是會傷身?
「老師已經知道了。」謝棠扶著李東陽,用陳述的語氣說著疑問的句子。
他剛才看老師談笑風生,還以為老師沒有收到資訊。可是就算揚州要瞞著訊息,但老師是刑大人的座師,刑大人這麼長的時間了無音信,老師怎麼可能不去查探。
「陛下不允許老夫露出風去。」李東陽道。「所以老夫就要和往常一模一樣。王老大人性子直,劉希賢和韓貫道可不是那等直脾氣的人。我若有些許不同,他們都能看出來八個模樣出來。」
謝棠問道:「老師知道多久了。」
李東陽有些痛苦地道:「已經半月有餘。」
謝棠有些沉默,所以老師這些天是在經歷著什麼樣的痛苦?
天家何其涼薄,陛下何其忍心?
「來,給你師兄上一柱香。」李東陽低聲道。
謝棠走上前,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地沉默。他斂眸,淨手,點燃了一柱香。拜了三拜後把香插到香爐裡。
一時間,靜謐瀰漫在整個院子裡。謝棠看著老師有些蒼白的頭髮,看著牌位上刺眼的字跡。心裡默默地道,終有一日,你會沉冤昭雪。終有一日,罪人將會受到懲罰。
當閃耀天光照射大地,一切罪惡與黑暗都將會無所遁形。
謝棠回家後,去了東跨院裡的大書房裡讀書。楊氏看他每日三更睡五更起,心疼地要命。可是兒子一心進學,她又沒什麼好勸說的,只能每天變著花樣做了湯湯水水送過去給謝棠進補。
謝遷見他如此,知道他是受到刺激了。也不去提醒他,讓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種事情,還要孩子自己走出來。別人幫他,是妨礙了他的一次成長。
謝棠這大半年,消瘦了很多,到了過年的時候,終於打算歇一歇。除夕這一日,鵲仙為他拿過來一件新制的直身,料子是緣織金獬豸補絨。上面繡了細密逼真的蘭花。
鵲仙把衣服放到置衣架上,大少爺不喜歡丫鬟服侍,在整個謝府都是有名的。
謝棠換了衣衫,用髮帶束了頭髮。隨意帶了雜佩,蹬上細細繡制了祥雲的粉底皂靴。接過月仙送過來的茶,喝完後去淨房洗漱。
出來後,雲仙和水仙一個拿了羊角琉璃小宮燈,一個拿了姑蘇山水十八骨的傘。對謝棠道:「大少爺,我們去給老太太請安。」
謝棠道:「好。」橋松院裡的丫鬟靜悄悄地開始收拾。月仙把一件繡著桃枝的姑絨披風遞給謝棠。謝棠穿上後往外走,雲仙和水仙兩個忙忙跟上他,一個打著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