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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母親的一位朋友呼叫了私人飛機,把她接到了這家醫院。
紀小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正在飛機上,難怪我在電話裡聽到那麼大的雜音。
我站在探視視窗往病房一瞧,微微吃了一驚。
病房裡一片肅然,剛剛在樓下碰到的那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居然就在我母親的病房,那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站在病床前,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母親,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他的頭髮蓋住了眼睛,我看不到臉,更分辨不出表情,只看到繃緊的唇角。
病床上的母親臉色白得像張蠟紙,正在昏睡,手臂上插著針頭。
“他是?”
顧持鈞解釋,“他就是你母親的朋友,也是蓋亞電影公司最大的股東。”
這麼說就是這裡所有人的大老闆了,來頭真是不小。我回頭看了紀小蕊一眼,側過頭問顧持鈞,“我要不要去謝謝他?”
“不用。”
我點點頭,從病房門口離開,走得遠一點。顧持鈞跟過來,似在打量我的神色。
“我明白了,”我又問,“那我要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被我的話問住了。顧持鈞盯著我不做聲;紀小蕊明顯鬆了口氣,把話說得很曖昧,“這也是我沒想到……梁導沒跟我說過這種情況怎麼處理……我想,沒什麼關係吧,我們都知道你是梁導的女兒。林先生肯定也知道。呃,但是,但是——”
我聽出她的為難了。
製片人孫大叔則乾脆地說,“許真,你可以暫時避一避。”
我心領神會。
我母親在電影圈沉浮多年,有如今的地位,還是絕對的美人一位,自然有自己的關係網。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個林先生跟我母親關係非比尋常,絕對不僅僅是電影公司老闆和導演的關係。我的身份又那麼曖昧,嘖嘖。只要有心的話,我母親這幾個月有無數機會介紹我們認識,但她沒那麼幹。我對她的瞭解僅限於工作狀態中的梁婉汀,至於她的私生活,那真是一個飄忽的謎。
顧持鈞跟其他人示意,又低聲囑咐了助理幾句,帶著我上了樓。那已經是醫院的頂層了,冬日陽光正好,暖洋洋灑在異常寬闊的天台上。地上的飛機拖痕異常明顯,還帶著些氣流翻滾的新鮮氣味。
頂樓上有個漂亮花壇,還有長長的凳子。我扶著長凳坐下,伸手蓋上了眼睛。心情不是不復雜的,有些飄忽的想一些事情,半晌才撥出一口氣。
身邊有人影晃動,有人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匆匆的腳步聲在我身後出現又消失,臉上覺得一燙。睜開眼睛一看,顧持鈞遞過來一罐加熱後的咖啡。
“梁導跟他認識很多年了,交情不一樣。”
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剛剛我看到的站在我母親床頭的男人是電影公司的大老闆。
明明知道自己問的有點多餘,我還是說了出來,用打趣的口吻:“比認識你還久嗎?”
“十幾年吧。”
我悄悄鬆了口氣。
“你介意?”
“介意的是我媽媽。我又不是傻子,我的身份,她誰都不避諱,偏偏只避諱那個男人,”我說,“如果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這麼多年的飯也白吃了。不過,我沒打算多管閒事,我媽愛跟誰好就跟誰好,也犯不著經過我的同意。”
顧持鈞側頭看著我,“傷自尊心了?”
“沒呢。”我啼笑皆非,“我哪有那麼脆弱。”
他還以為我是沒接觸過社會的孩子,長了一副玻璃水晶透明心肝,稍稍被刺激就露出受傷崩潰暗自神傷的樣子,這怎麼可能。真要是如此,我早在高中的時候就崩潰了,或者,更早的時候就被艱苦的野外生活打敗了。
顧持鈞舒展雙臂,靠上長椅。我們並肩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