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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陀渾身發顫,礙於顏面所有怒氣只能隱忍不發,他俯身道:「御璽是皇上之物,臣自然不敢擅取。」
昇平從未見過楊廣如此震怒過,他平和神色下隱隱透著駭人怒意,彷彿要將一切阻攔者就地問斬。
一番爭執後朝堂之上再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甚至連想要踏出勸說楊廣的昔日太傅也顫然退爬了回去。
昇平拽著楊廣的袖子惶惶不安道:「廣哥哥,阿鸞不坐。」
桀驁的楊廣此時一改往日溫順,肅嚴鄭重的反抓住昇平手指,朗聲說予下方眾臣聽:「阿鸞,還有誰比你坐得?」
楊廣的話彷彿觸動昇平心頭的某一處,既有些不安又有些竊喜,得於他的寵溺她仍是天家公主應由世人尊敬,可不知為什麼,自己的手在顫抖,繁複宮裝下心同樣漸漸冰冷。
忽而,昇平低頭下跪:「太子殿下,臣妹不能坐。」
楊廣因為群臣阻攔發洩心中忿然,引發舅父不滿,昇平這樣做無非是想平息朝臣悠悠眾口落個賢德的名聲給楊廣。及時阻止也許可以挽回局面,如此苦心費力不過是想讓楊廣離寶座更近些。
可他想給她的誰都攔不住。
楊廣語聲帶笑,不容任何人拒絕:「只要是我想給你的,沒有不能這一說。」
「是昇平不敢要。」昇平掙脫楊廣的鉗制俯身跪倒,仰臉對他淡淡一笑,她以昇平稱呼自己,楊廣不會不懂語意如何。
何必給她天下?昭陽宮,後位於她不過是浮雲過眼,昇平想要的是從此不必對他膽小謹慎的恭敬,兩個人還是從前親暱的阿鸞和廣哥哥,那個在廊下對她戲謔的廣哥哥,那個在飛舞落花里拉她馳奔的廣哥哥。
眼前許她所有的人,不是廣哥哥,而是太子楊廣,昇平不認得,也不敢不尊敬。
迎著昇平坦蕩的目光,楊廣終於平息心中怒意,收斂凌厲之色。他心中分明懂了她,卻仍執意拉她起身當著朝臣的面揚聲道:「你一日不坐,本宮就讓它一日空著!」
眾臣四下面面相覷,皆震驚不已,隱隱約約從楊廣的話中感覺到什麼,偏又理不出頭緒所在。
突然獨孤陀再次跪倒在地,驀然出聲:「太子殿下想必忘記了,臣女自小與殿下相知,定能為皇家綿延子嗣。」
獨孤陀的話語驚觸動了皇位上曖昧對視的兩個人,楊廣揚眉臉色陰鬱,而昇平則蒼白臉色手腳冰涼。
既然當上儲君,楊廣勢必要完成繁衍皇嗣的責任。
獨孤陀有養女蕭氏淑儀。父乃梁孝明帝蕭巋,母張皇后。蕭氏二月出生,由於江南風俗認為二月所生女子不吉,遂由梁孝明帝交與堂弟蕭岌收養。蕭岌翌年病逝,轉與舅父張軻,張軻家貧竟將堂堂梁國公主轉送獨孤氏為婢。獨孤陀得知蕭氏身份,將其收留為養女,自幼與昇平在大興宮中玩耍,蕭氏真實身份則為外人所不知。3
獨孤皇后在世時曾幾次試探欲將蕭氏許配給楊廣都被他婉拒了,那時身為皇子婉拒姻親尚可,如今眼下江山社稷安危當前,天下臣民怎麼能容忍兄妹成婚生子,如此荒唐舉動豈不徒留笑柄於朝堂內外?若此子待到楊廣百年之後還將繼承大隋皇統更不是更為荒誕謬思。
昇平側眸看楊廣,楊廣則微微眯眼,指尖輕叩龍案似在思度什麼。
獨孤陀助楊廣回朝奪權自然也藉機接管遏制皇權的兵馬虎符,接著便是要送女兒入宮來穩住獨孤家外戚的身份,一旦獨孤全家抓住新任儲君做殺手鐧,何愁不會萬世同享楊氏皇族供奉?
如此看來昇平楊廣都錯了,錯在不知寶座之上坐的從來就不是兩人,而是坐著整個朝堂。
朝臣烏壓壓跪倒在下,領首的獨孤陀則拱手直身,大有楊廣不首肯他便不退縮的意思,獨孤陀昂首與楊廣兩人對峙,誰都不肯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