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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們往來,用一雙從沒做過粗活的手,洗衣裳、繡鞋底……
聶子元和阿姐雖是嬌生慣養的,但被逐出家門後,一夜之間便長大了,搶著替娘幹活,沒事就去富貴人家府上溜達,看能不能掙點銀子,但總是倒黴地遇上以前的玩伴。
他們往日哈巴狗似地在兩人身後,如今高高在上了,眼裡透出的全是嘲諷。
“喲,不是聶家人嗎,怎麼穿起了補丁衣裳,這是景德鎮的新款式嗎?”
“哈哈,你還不知道啊,他早就不姓聶了,跟他家那個死了的馬伕姓。”
聶子元氣不過,要與他們爭鬥,卻因為長期吃不飽飯,身子骨弱,被幾個孩子按在地上打。
阿姐比聶子元更難,她大他七歲,不知不覺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以前對他們疼愛有加,甚至低頭哈腰的長輩,如今見她上門討要東西,出言不遜還算好的,大多數竟然動手動腳……
這些他們並未告訴娘,日子稀裡糊塗地過著,一晃就是三年。
聶子元和阿姐長高許多,大概是因為爹孃底子好,得比同齡人都高出半個頭,但都瘦得跟骷髏一樣。
而娘因為夜裡都坐在外面藉著月光,做女紅,眼幾乎瞎掉,到了秋冬還咳嗽嘔血,就這樣,還去私塾撿別人不要的廢紙和筆墨,督促姐弟兩個唸書寫字。
聶子元哪有心情,看到娘咳嗽就害怕,看到地上的血更是如此,他勸娘回去向爹認錯,這樣就不用沒日沒夜地勞作了。
娘只是搖頭苦笑。
阿姐雙眼通紅,抓著聶子元的肩膀狠狠搖晃,彷彿這樣做,就能把這些日子的委屈抖落一般。
“娘哪裡錯了,為什麼要道歉,都是那個賤人的錯,騙了爹!”
娘卻將聶子元護在懷裡,又拉過阿姐,將兩個孩子的頭按在一起。
“不要想爹了,有娘就夠了,娘會活很長很長,好好對你們的。”
末了,又說了句聶子元當時還聽不懂的話。
“人怎麼可能相信自己不想聽到的話呢,他只是想從別人嘴裡聽到我不好而已。”
“人活一口氣,我沒做錯什麼,不會向他們認輸。”
但聶子元腦子裡浮現出關於銀子的第三個念頭——
銀子本身是好東西,卻可能變成壞事。
如果銀子的主人像娘那樣,太善良,或者沒有能力保護那些銀子,不光銀子會被惦記它的壞人搶了去,主人也可能會被害死。
娘在離開聶家的第三年,便真的過世了,過世當天早上,去一家藥鋪抓過藥,選的是最便宜的藥渣,而那藥鋪剛好是趙春花的大哥開的……
至於裡面有什麼貓膩,聶子元至今都沒查明白,只知道娘過世前,幾乎什麼東西都沒剩下,只給阿姐留了一把山扇。
扇子還是外祖父年輕時最喜歡的,黑色綢面上畫了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用了五年就開始掉色。
孃親手用筆墨將其補足後,又做了個海榴罌木墜子,送給阿姐,囑咐她不要心懷怨氣、太過固執,讓所有煩心事隨風而去。
後來阿姐又將它給了他。
等到聶子元那好吃懶做的弟弟在酒樓與人鬥毆,口吐鮮血死了之後,聶子元作為獨子被爹接回聶家。
他有了花不完的銀子,找人將其修復,偶爾還弄些花裡胡哨的金銀珠寶裝飾一番,這才讓這幾易其手的老舊扇子,對得起他紈絝的身份。
想到這人聶子元忽然打了個激靈。
扇子去哪裡了?
以前他每日都帶在手邊,這兩天怎麼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