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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軍已圍攏而來,輕鬆制服了江寄舟的那點人馬,將她與裴筠二人重重圍困,凌凌長劍齊指向中心。
而另有一隊禁軍,圍住了江寄舟的車輿,將他押下車來。
甲羽碰撞聲中,江寄舟和裴筠被扣著跪地,裴策的箭尖也緩緩下移。若江音晚懂得騎射,便會判斷出,他始終不偏不倚對準的,是裴筠的額心。
一箭即致命。
裴筠面上不見驚惶,他平穩高聲道:「皇兄,此事乃我一人主謀,與音晚無關。臣弟願承擔所有罪責。」
江音晚方寸盡無,淚珠不可抑制地溢位來,她哭腔孱碎,失措地喊著:「陛下,音晚知錯了,求您不要牽連旁人。」
她終於看到門樓上的裴策緩緩放下了弓箭。侍從一路小跑著過來,躬身道:「江姑娘,陛下請您上前。」
秋風嘯如鬼哭,樓觀飛簷翹角,靜默矗立,似蟄伏的獸。門樓上有隱隱硝石硫磺的氣味,掩在火把的油煙裡,江音晚被嗆得輕咳。
她一步步走近,始終垂著頭,不敢直面裴策神情。最終在距他三步遠處駐足,再沒有上前的勇氣。
江音晚緩緩地跪地,垂首哀求道:「陛下,此事是音晚一人之過,求您不要為難旁人。」
餘光裡,那雙緙金鹿皮靴不疾不徐靠近,停在她的面前。修長二指輕輕拈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臉來。
裴策眸底陰鷙,冷如如九天玄冰,面色卻寂靜到了極點,尋不出一分表情。慢聲問她:「晚晚是在為裴筠求情麼?」
江音晚一時怔住,分毫揣摩不得他的心思。自然不止是為表兄,還有她的兄長,甚至包括右衛大將軍,此刻冒充她躺在紫宸殿床帳中的瀲兒……
有太多人,都是為她所累。
她輕顫著道:「我只是不希望陛下牽連無辜。任何責罰,音晚都願一人承擔。」
裴策深眸森寒莫測,居高臨下地睨視著她,讓人直覺置身山巔濃霧之中,一切看不分明,唯有愈發逼人的寒意,滲進骨髓裡。
良久,他竟輕輕笑了一聲。
「好,很好。」裴策一字一字狠狠咬著,吐出來卻輕淡得讓人心慌。以帝王的冷淡威嚴,慢條斯理問道,「晚晚確定,任何責罰都能禁受得起麼?」
江音晚倏然睜大了眼,心頭驟地一縮,似一腳踏空,墜入萬丈險崖。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此後一切,變得模糊不可追尋。
她亦不願再追尋。
藤紫帳幔如煙似霧,她看向眼前的裴策,心頭只覺愈發無力,像跌進了蛛網,絲縷的絞纏裡,使不出半分力氣。
最後輕頹重複一遍:「你我之間,從來都與旁人無關。」
縱使前世,表兄助她離宮,觸了裴策逆鱗,何必到今生還不肯放過,拿他的性命來威脅她?
裴策容色矜冷不變,竟緩緩勾了勾唇角,玩味一般,重複了一遍:「與他無關?」
他捏在她肩頭的大掌漸漸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每一指節都屈得筋骨緊繃,卻是在用力地剋制,並未收緊分毫。
漆眸染了陰戾,終於一樁一樁數過去:「前世,建興元年三月,你從晉王府回來,便對孤愈發冷淡。你在晉王府見的,當真只是江寄舟?還是見了裴筠,便愈發不耐煩應付孤?」
江音晚愕然看著裴策,完全不明白,他何以將自己對他的態度轉變聯想到表兄身上?
她以為裴策今日突然提及表兄,只是以旁人威脅她的慣用手段,眼下竟聽出些旁的意思。可那一念匆匆滑過,她未能抓住,便聽見裴策接著道:
「甚至早在江家出事之前,你同裴筠在淑景殿,當著柳昭容的面,便已由淑妃做主,定下過婚約,只是尚未來得及正式定親,便出了那樁謀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