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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靜靜看著她走近,寬大的狐裘籠在她身上,襯出弱不勝衣的纖柔。待人走到近前,他的視線落在她通紅的眼眶。
江音晚卻仰起巴掌大的小臉,讓裴策看清她唇畔溫軟的笑。
裴策沒說話,一把托起束素細腰,將人送到車廂上。
「音晚多謝殿下。」江音晚柔荑輕撩車簾,腳已落在車廂,半個身子探出來,對他道謝。
不只是謝這一託,也不只是謝今日的安排。
這是她這段時日,不知第多少次說「多謝殿下」。
裴策神情很淡,似是隨口說:「你對孤,就只有這一句話?」
江音晚迎上他疏淡不明的目光,聽見自己說:「以後,音晚會好好的……好好地侍奉在殿下身邊。」
裴策漆眸有一瞬的滯,隨後變得沉晦,仔細辨認她的神情。良久,目光移到她撩著車簾的柔荑,似有幾分無奈地問:
「手怎麼了?」
凝白掌心,有淺細的血痕。被她自己掐出來的。
第14章 市 鼎玉樓
江音晚方才只覺有一把鈍刀子慢慢磨在自己心頭,左肋下的窒痛,讓她忽略了手心裡的那點疼。
聽到裴策這樣說,她才慢吞吞將撩著半邊車簾的左手湊到眼前,看到幾道月牙狀的隱約血痕。又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指甲掐出來的。
洇紅的眼,幼兔一般,烏黑的瞳仁如洗,哀慟後的心神恍惚,顯出幾分迷惘,有些呆呆的。
裴策見她怔怔維持著這個彎腰探出上身的姿勢,沒有出言催促,而是乾脆跨步上車,順手將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一攬,將人帶入了車廂,放在自己腿上。
江音晚微愕地看向驟然近在咫尺的俊容。車馬徐徐而駛,四目相對,她撞入一片靜淵,一直望到深不可測的淵底,那裡映出一個自己。
裴策一臂攬在她的後腰,一手輕輕捏著她左手四指,將細嫩皎白的掌心呈在眼前。
江音晚想起他問「手怎麼了」,覺得自己應該回答,然而她正要開口,卻見裴策驀然垂首湊近,在她傷處輕舔了一記。
濡濕溫熱的觸感,驚得她忘了措辭。彷彿被燙著了一般,下意識地將手往回縮。
裴策並沒有用力握住她的手,一時由她掙了回去。看她慌忙抽出帕子,擦拭掌心,忽然很輕地嗤了一聲:「很嫌棄?」
那語調淡而隨意,卻讓江音晚陡然頓住了動作,小心翼翼地抬頭,窺探他面上神情。
可惜他神情亦是尋常的清漠,江音晚推斷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內心掙紮了一晌,她試探著,把手掌又遞到了裴策眼下。那雙小鹿一般的眼,乖巧地望向他,濕漉漉的,噙著一點怯意。
裴策微耷眼皮,瞥了一眼。江音晚只看到濃睫半垂,掩住他眼中情緒。
下一瞬,掌心傳來刺痛,是裴策伸手扣住她的柔荑,拇指在傷患邊上,懲罰似的摁了一記。月牙淡痕,再次冒出殷紅的血珠。
江音晚輕「嘶」一聲,蹙起了蛾眉,卻不敢再把手往回掙。眼睜睜看著男人再度垂首,舔舐那細小的幾滴殷紅,慢條斯理。
濕而軟的觸感,極輕極緩地在掌心碾過。不知道是懲罰用意多些,還是享受意味更濃。
江音晚的細細彎眉凝著,起初是疼,後來是漸深的彆扭無措,還浮現了茫然與困惑。
眼前人的心思,她永遠猜不透。
裴策鬆開她的手,嘴角勾著一點慵饜弧度,從嵌螺鈿櫃裡取出一個梅子青乳濁釉的鈞瓷瓶,倒出一點藥粉,薄薄撲上那幾道淺月牙痕。
懷裡的人,櫻唇張了張,他猜到又是那句「多謝殿下」,一記眼神掃過去,江音晚乖乖把話嚥下。
裴策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