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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的麥草重新碾軋一遍。這樣做,可以把麥草打軟,給大牲畜做飼料。同時,也是一次復收,把裡邊尚存的小麥繼續收打起來。這一遍碾後的麥草上垛後,整個麥收才算完結。

正因為如此之慢,麥收天氣突出一個“搶”字。八隊生產隊長貴亭叔,只要到了焦麥炸豆的時候,幾乎睡不了幾個囫圇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怕就怕天下雨。不過群眾並不慌,反正都是集體的事情,天塌砸的是大家。

到了麥天,大約是在陽曆五月底、六月初的天氣,本來天長夜短,貴亭叔只要聽到“吃杯兒茶”的叫聲,大約是凌晨四點鐘左右,就開始敲鐘,把生產隊裡男女老少叫起來,人人抄著一把在頭天晚上已經磨得鋒利的鐮刀下地了。為了調動大家割麥的積極性,按割下來的遭數記工分,手快的人可以比手慢的人多出一倍以上的活兒。特別是婦女們,割麥速度比男勞力們快,“拱起壟子”來,只聽“刷刷”的一片聲響。因為壯勞力還要裝車、還要到場裡幹活兒,割麥真正的主力軍就是婦女們,她們把麥子割了下來,就算完成了任務。

下邊的農活兒,是牛把們用牛車拉麥。一掛大車跟一個壯勞力裝車。裝車是一樁有技巧的活兒,所有裝上去的麥子,麥穗都是朝裡邊排放,把麥茬朝外邊。裝滿車的麥子,重心必須落在車軸上。不然,太靠前了,壓牛的脖子,叫做“轅沉”;太靠後了,能夠把牛脖子吊起來,叫做“轅輕”。(“轅輕”和“轅沉”的轅字,被我的鄉親們把音讀轉味了,說成“簷”字的讀音,你也可以用“簷”字的讀音念“轅”字,更能體現出我們那裡土話的韻味兒。)裝車時,牛把和一個壯勞力把一鋪鋪的麥子,一杈杈地從地上挑起來,往車上從頭至尾排放,上邊用一個婦女踩車。三個人協同作戰,把車子裝得四稜四正,再用一掛長繩煞著,無論走多麼壞的土路,也不會翻車。拉到場裡後,壯勞力們拿著桑杈,把麥子抖亂,打成鋪兒,一杈杈叉起來,堆成大垛。生產隊裡的小麥全部割下來,垛成垛後,貴亭叔懸著的心才能夠放下來。因為有句老話說,“麥上垛,谷上場,豌豆扛在脊樑上”。除了豌豆這種作物必須及時收打以外,其餘的糧食只要垛在場裡,等等再打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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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器(一)(2)

再說一說石磨的故事。

我們八隊僅有兩盤石磨。有一盤石磨,還是生產隊長老婆貴亭嬸的陪嫁物。貴亭嬸的孃家,住在河南省襄縣那個產磨石的石山下。娶她來的時候,貴亭叔的堂兄、堂嫂和堂弟,套了一輛戴著紅花的牛車,跑了四個對時(四天四夜),不僅把貴亭嬸拉了回來,也拉回了一盤石磨。那時候,我們馬寨剛剛解放不久,老百姓分了地,過單幹日子。誰家有了一盤石磨,好處很多,鄰居來磨面以後,餘下的麩皮,可以養豬、餵牛,春荒時,人也可以吃。一頭毛驢蒙上眼睛,在磨道里整天轉,麩皮卻輪不到它享用。搗蛋的毛驢就會在曳磨時,冷不防地把嘴伸向磨盤,饢上一嘴。對這種貪吃的毛驢,就要用一根木棍兒,把它的嘴巴與磨盤間撐開,免得它偷嘴吃。

磨面的屋子叫“磨坊”,石磨的周圍叫“磨道”,在磨道里負重奮進的是毛驢。有人形容全能的人說是“會曳磨就會拉碾”,其實不然。比如拉油碾的活兒太重,瘦小的毛驢幹不動,往往用馬或騾子幹。馬與驢可以###,生出來的竟是無性有力的騾子。馬、毛驢和騾子,這三種可以用作動力使役的牲口,都是單蹄牲口,它們不同於牛、豬、羊,屬於偶蹄動物。它們被人們蒙上眼睛,在磨道或者碾道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行走,蹄子容易磨壞。磨壞了,可以由釘掌的匠人,在它們的蹄子上釘上鐵掌。釘有鐵掌的毛驢,轉起圈子來,蹄子敲打著路面,會發出“嘚嘚”的響聲,和著磨盤呼呼嚕嚕的聲音,女人羅面時“哐嘡哐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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