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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曉光眼神空洞,眼淚似乎定在他的眼眶裡,二皇子又不前不後地說了句:「我很早邊想讓他嘗嘗這種感覺了,就像我當年一樣。」
沈連庭揮舞著劍,一招一式間,都能清晰地看到氣流隨著他的動作翻湧,劍氣襲人,用力一揮,便斬下一人肩膀。
終於,最後一人在沈連庭面前倒下,他渾身浴血,長發在風中起落,不堪重負地撐劍半跪,劍身長鳴。
而他腳下,是無數的殘肢破體,橫七豎八地鋪在地上,猶如一坐小型屍山,血流成河。
如此這般,二皇子失望地道:「小六,是我低估你了。」
沈連庭衣衫狼狽,身上皆有傷口,但眼神極其鎮定,氣勢不亂,他緩緩撐起身,身軀挺拔,眉目陰森道。
「為什麼?」
二皇子重複:「為什麼?」
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加害他,為什麼想要讓他身敗名裂,想讓他生不如死。
二皇子沉默須臾,道:「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又道:「小六,你還記得,當年你被接回宮時,我就是這幅樣子了啊。」
沈連庭當然記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翩翩少年,一貫用溫柔的語氣同他說話。
他初進皇宮,什麼都不懂,小太監騙他喝漱口的茶水,給他吃餿掉的飯菜,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只有二哥對他好。
可為什麼,給他希望的是二哥,毀了他的還是二哥?
二皇子的笑容淡了下去,他道:「我的腿,是十五年前,為救一對衝進車輪下的母子,被馬車輾斷的。」
「後來我母后逼死問那車夫,幾乎剝掉一層皮,才知道那竟是你和你母親。」
聽到這話,季曉光震驚不已,世上還有這麼巧合的事?
而沈連庭無言,薄唇緊閉,默默地聽著二皇子繼續道。
「車輪不僅輾斷了我的腿,也斷送了我的一切,這都是因為你們母子,現在想想死與不死與我何干,我為何要救你們?」
他不禁自嘲:「還有父皇,自小教我忠孝禮儀,我照做了,可得到了什麼?是他對我失望的眼神,轉身就將我棄如敝屣,所以我也恨他。」
雖然在季曉光看來,二皇子的怨恨稍有牽強,並不是別人有意而為。
但他不是二皇子,不能理所當然,二皇子可謂失去了他所在乎的一切,季曉光不願妄自猜測,那就有些自以為是了。
人啊,只有站在對方的角度出發,才能換位思考,二皇子是大錯特錯,把所有的因果嫁接在沈連庭的身上,一層層疊加,造成了如今極端的性格。
沈連庭平靜道:「所以,你才要害我。」
二皇子笑了笑:「我只想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
沈連庭微低著頭,側臉線條凌厲,背後襲來無盡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季曉光看見,他那流血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邪肆的笑。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為何要笑,似帶著荒唐與可笑,赤心劍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一點一滴從劍鋒滴落。
他的眼神幽深空靈,竟對季曉光喊道:「曉光!你曾問過我,少時我明知是皇家子,卻不去和母親享榮華,如今我便告訴你!」
季曉光聞言怔了怔,他確實問過沈連庭這個問題,當時沈連庭不願說,他就沒有再問了。
雖然宣帝在知道其母親的威脅後,殺之而後快,但這些沈連庭和他母親不知道。
多少年放著皇子皇妃的頭銜不要,非要躲在貧民區裡啃糠咽菜,肯定有隱情。
沈連庭一字一頓地道:「當年,在我出生不久,母親自己溫飽都成問題,根本沒有奶水來養我,她只能去別人家偷羊奶,單有一次,被主人發現,打斷了我母親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