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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你要那玩意兒幹什麼?」
說著他抬手一點,這個古老的裝置似乎卡頓了一下,進度條才往前挪了挪。他盯著螢幕也不看路,卻走得分外穩當,邊看還邊說:「還好現在是在子夜區,能避開黎明塔的監控,要是在塔區搞這種竊取檔案的事,我才不幹。」
螢幕上光影變換,進度條過後,一段亂碼似的資料飛速閃過,路易斯得心應手,兩人走了不過兩段路,資訊已躍然而來。
他手指飛點,最後停在一行資料上:「嗯?」
方覺:「怎麼?」
路易斯回頭,古怪地看了方覺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才讓我查這份檔案的啊……」
方覺蹙眉:「什麼意思?」
路易斯把螢幕一推:「你自己看咯。」
螢幕很小,但資料很齊全。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
江別秋。
青澀的、帶著少年氣息的江別秋。面孔雖然跟現在別無二致,看起來還有些拘謹,但眼神茫然且空洞,頭髮也比現在短很多,像是為了應付某種集體生活而不得不留的統一髮型。
照片下方,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他的生平。
戰時四十七年,出生於首都星。
戰時五十五年,成為最高生物工程研究所試驗品之一。
戰時六十三年,被黎明塔救出。
同年,送入塔區戒斷dawn病毒反應。
黎明二年,精神體死亡。
黎明三年,精神恢復正常,能夠自助進食,但自制力差且攻擊性強。
黎明五年,發現其精神觸網覆蓋範圍極廣,但會讓其他正常嚮導受到汙染。[注]謹慎使用嚮導能力,以免造成動亂。
黎明六年,社會性回歸。
黎明……
每一個字方覺都認識,可合起來,就彷彿在眼前編織了一張血與淚的記憶之網。
路易斯:「我曾經聽說,當年參與破曉試驗的那一批實驗者,總數超過五千人,但活下來的,只有一人。」
他暗暗咋舌,但餘光瞥見方覺臉色不好,遂才正色道:「五千分之一,那是多麼渺茫的機率。我當時還在想,這個人會是誰……」
從孩童時期開始,整個童年都被禁錮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實驗室裡。光靠想像都能共情到,那是怎樣一個壓抑又黑暗的地方。
可江別秋卻硬生生從中爬出了一條血路。
我現在相信,你注射的是破曉了。
方覺垂眸看向埋在頸間沉沉睡著的江別秋,靜靜地想。
從入地下世界開始,黎明塔和江別秋自己,都一遍遍地告訴方覺——你信他,沒有人能夠比他更適合做你的搭檔。
他當時是什麼表情來著?
哦,對了,是在笑。
好像事不關己,好像那些掙紮在冷冰冰的試驗床上的歲月都是旁人的,好像……江別秋的一切行為——恣意、瘋狂、善變、偽裝,都變得有跡可循。
他本可以任由恨意填埋自己的餘生。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看到他的父母,好像就又有點明白了。」路易斯說,「江行知,曾經帶領軍隊將蟲族徹底趕出首都星的第一嚮導是他的父親。以及被審判為人類罪人的,破曉的創造者白露,他的母親……」
說著,路易斯長長地嘆了口氣:「唉,江教授,太苦了。」
靜默許久。
長得彷彿望不到盡頭的通道,終於能夠看到一道極為刺目的光亮,那是出口的方向。方覺將江別秋穩穩地背在背上,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光中。
「等他醒了,別告訴他這件事。」
「嗯?哪件?我們看過他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