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苞谷地 (第1/4頁)
偶然小怪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小的時候,周櫻零零碎碎幹過不少農活。雖然自己家裡既沒有種地,也沒有種田。田地倒是有的,又因父親在單位上班,母親又是個被呵護慣了的人,所以家裡的地也就承包給別家種了。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三天兩頭就得跟鋤頭鐵鍁打交道,施肥打藥,插秧打禾,晾曬儲存糧食等等一系列極為繁瑣勞累的農活似乎要擱在母親身上就會顯得格格不入。
母親有著跟村裡其他婦女粗黑的臉完全不同的白皙面板,一點兒也沒有被陽光灼曬的痕跡,雙手也是同樣纖長白嫩。周櫻曾很多次端詳過外公的手,那是雙血管突起,指甲泛黃,滿是裂口和褶皺,飽經風霜的手。手掌上還有四個棕黃的堅硬突起,她用手摩挲了一下,既粗糙又堅硬。外公告訴她:這是繭,老繭。是常年幹農活留下來的。
外公的額頭還有很多像小溪似的皺紋。他長著一副古銅色的長臉孔,臉上的面板開始鬆弛了,眼皮也有些下垂,這讓本就不大的眼睛看起來更小了。他的鬍子不多,這點倒跟自己的父親很像。周櫻就從沒見父親刮過鬍子,他的下巴上只長著零星的幾根柔軟的黑色毛須,不需費多大氣力便能用小鑷子輕易拔掉,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勞什子刮鬍刀。
周櫻倒是看過別人刮鬍子,有一次她去伯父家找堂姐玩,正好看到瘦削黢黑的伯父站在一個掉了大半漆的紅色木頭臉盆架前,對著上面已經斑駁佈滿水汽的鏡子往臉上塗著香皂。周櫻記得那香皂好像是夢幻牌的,外包裝是白色,上面還有個漂亮的金髮女郎的頭像。她當時很喜歡那香皂散發的濃郁香味兒,而且那個牌子在九十年代,幾乎每個家庭都有那麼一塊。
伯父先在臉頰、下巴和前面的脖子上均勻地抹上一層厚厚溼滑的香皂,接著就從一隻四四方方的扁長金色盒子裡取出一把頭是銀色,柄是黑色的刮鬍刀,從臉頰從上往下,小心翼翼地移動。那些密密麻麻看起來很是扎手的鬍子被刀片劃過後,輕鬆被切斷,剃下的長長短短的鬍渣也隨即與臉上的白色肥皂泡融合在一起。
伯父刮鬍子的動作非常嫻熟,不消片刻就全部剃除乾淨。他開始從盆裡掬起水往臉上衝洗,然後又大力地往臉上反覆揉搓了好幾次。再抬起頭時,臉頰上只剩下點點的灰黑印記,原先那些密密麻麻的絡腮鬍子已不見蹤影。
她幾乎是著迷地看著,打心底裡佩服伯父能用那麼鋒利的刀片刮鬍子還不受傷。刮鬍子的刀片是飛鷹牌的,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紫色和綠色的包裝,包裝紙的左上角有一隻展翅的飛鷹。這個名字倒是取得應景。周櫻用這種薄薄的銀色雙面刀片裁過紙,有一次還用衛生紙包著一邊,突發奇想地用另一邊來削鉛筆,不出所料,刀鋒劃開衛生紙後狠狠地割開了她的大拇指腹。
鑽心的疼!血不斷滲出迅速染紅了潔白的衛生紙。也是從那次之後,她對這種危險的物件便敬而遠之。眼前伯父這麼嫻熟地利用刀片刮鬍子竟然還不會把臉劃破,這不禁讓她肅然起敬!
許是受外婆影響,外公也是極為注重自身形象的人。不需要幹農活在家待著的時候,他那頭花白的頭髮總是用髮油服帖地往後倒梳著,緊貼著頭皮。周櫻還記得他每晚睡前,總會往頭上套一頂白色網狀的棉線頭套,她問那頭套的用處,外公說可以用來固定髮型,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不再需要打理頭髮了。
“外公,你晚上睡覺戴著這個不難受嗎?”周櫻有些疑惑。她可是個睡覺連蓋被子都嫌束縛的人,經常半夢半醒間會曲起膝蓋,兩下就把搭在身上的被子蹬掉。對於外公那個看起來有著縱橫交錯線條的帽子,總覺得讓人不舒服。
“不難受啊,你看,這有彈性的”。外公用手指撐了撐那頂帽子,果然輕易就撐開了很大。
“而且呀,冬天戴著還能保暖。外公年紀大咯,睡覺怕灌風著涼啊。”他似乎很滿意手頭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