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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瞎說了?宋先生待你這麼好,看你這沒良心的。」金枝笑得愈發不懷好意,「要說我,你還考什麼女官呢,做個宋夫人不是挺好的麼?屆時連我都還得行禮叫你一聲師娘。」
這話一出口,奚畫登時炸了毛,啐了一口便罵道:「這什麼話你都敢說啊,也不怕爛舌頭!」
「我怎麼不敢說?」金枝託著腮,挑眉望著她笑,「又沒說錯不是麼?任誰都看得出來宋先生對你不一般啊。」
奚畫呸了一聲:「誰看出來了?我怎麼就沒看出來。」
「那是你眼瞎。」
「你才眼瞎呢。」
「啊,宋先生來啦!」
她聞之一愣,回頭就擺好姿勢要彈琴。
一邊兒的金枝笑得合不攏嘴,正聽耳邊鐘聲響起來,奚畫恨的牙癢癢,挽上袖子就哼道:
「我看我先撕了你這嘴比較好。」
金枝撫掌大笑,站起身來,一面躲一面還不忘挑釁她:
「師娘要打人了。」
「師娘饒了我吧,學生再也不敢拿你說笑了。」
兩人打打鬧鬧,一路沿著荷花池朝有涯軒跑去了。
宋初剛指點著學生調好琴絃,抬起頭來往那二人方向看,隨即甚是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用過午飯,時候尚早,奚畫閒著沒事出門散散步。
正從講堂行至昨日的龜甲冬青之後,她停了腳,眯著眼睛打量前方的孔子祠。
時近正午,這附近一個人也沒有,只那在伙房做工的週二嬸子還在打掃落葉,她所在之處恰巧是昨晚那青燈光影消失的地方。
未及多想,奚畫就走了過去。
聽得腳步聲,週二嬸抬眼看來,兩眉一彎便笑道:「四兒啊,用過飯了麼?」
「吃過了。」奚畫眼含深意地瞅著週二嬸,明知故問道,「二嬸在掃地啊。」
「是啊。」週二嬸嘴上說話,手裡卻也沒停,「夜裡風大,吹了不少葉子下來,一會兒副院士要路過此地,可馬虎不得。」
「……二嬸近來都有打掃孔子祠麼?」
「平時兩日打理一次。」週二嬸取了簸箕把落葉兜上,「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我就隨便問問。」奚畫打著哈哈,「那你……可曾掃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週二嬸略一思索後就搖頭,「那倒沒有。」
話音才落她就想起來:「哦,對了,方才是有清理到……」
奚畫忙興致勃勃地接話:「是什麼?」
「是個燈籠。」週二嬸回身從大簍子裡提了個散架的紙糊燈籠給她看,「你瞧,就落在前頭不遠,也不知誰夜裡丟下的。」
「……」奚畫盯著那淒悽慘慘的燈架子默然無語。
這玩意兒好像是她昨晚丟的。
眼見沒什麼奇怪之處,奚畫正想告辭離開,卻聽週二嬸忽的大叫一聲,撒手就把燈籠丟在地上。
她倒是被唬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週二嬸臉色蒼白,指著那燈籠聲音發抖:「你、你瞧那上頭……有字!」
有字?
她的燈籠上糊的是傲雪臘梅,沒寫過字啊。
奚畫聞言就俯下/身去看,把燈籠翻了個面過來,觸目的一瞬,寒氣便從腳底湧了上來。
只見那殘破的紙上被人用硃砂寫了個大大的「死」字。
昨日自己提燈出來時,燈上乾乾淨淨自然沒有這個字,也就是說,這字兒是之後有人寫上的?
細思恐極,不寒而慄。
她心驚膽戰地後退了一步,週二嬸趕緊閉目唸佛,匆匆掃了地,連整潔與否也顧不得,拎著掃帚便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