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組織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戶,敲護窗板,敲牆壁。拳腳並用,又害怕,又擔心。他叫尼克萊斯,叫古維根,叫費畢,叫維納斯,叫於蘇斯,叫奧莫。他的聲音和叫聲不停地朝牆壁湧去。有的時候他停下來靜聽,房屋跟死神一樣寂靜。他火了,於是又重新開始。叫聲,嘭嘭的敲門聲,傳遍了四面八方。簡直可以說這是雷聲想喚醒墳墓。
恐懼達到一定的程度,人就變得可怕了。一個膽小怕事的人也會什麼也不怕。他可以踢斯芬克斯,咒天罵地。他使盡所有的辦法,一會兒停,一會兒鬧,不停地狂呼亂叫著向悲哀的寂靜進攻。
他把客店裡所有的人的名字叫了上百遍,只有蒂的名字例外。儘管現在已經精神迷亂,他仍舊出於本能,模模糊糊地採取這個慎重措施。
大叫大喊已經沒有用處,只好從牆頭上爬進去。他對自己說:“一定要進去。可是怎麼辦呢?”他打碎古維根屋裡的一塊玻璃,把拳頭伸進去,手也剮破了;他拉出窗框上的插銷,開啟窗門。他這時注意到他的寶劍挺得事,於是惱怒地取下寶劍,連劍鞘和劍帶一齊扔在地上。接著他踩著牆壁突出的地方往上爬,儘管視窗狹小,還是能夠爬進去。他到了客店裡面。
古維根的床隱約可見;可是古維根不在這兒。既然古維根不在這兒,尼克萊斯也不會在自己的床上。整個屋子黑黝黝的。在黑暗裡,彷彿使人感覺到一種神秘而空虛的寂靜,一種模模糊糊的恐怖好像在說:“這兒沒有人。”格溫普蘭焦急地穿過低矮的屋子,撞在桌子上,踩著食具,撞翻了凳子,打翻了水瓶,跨過傢俱,走到對著院子的門那兒,使膝蓋撞開了門,插銷飛了出去,門在鉸鏈上轉來轉去。他看看院子裡。“綠箱子”不見了。
第二章 餘燼
格溫普蘭離開了客店,開始在泰林曹廣場上四處尋找。凡是一天以前停留著戲臺、帳篷和篷車的地方,他都去過了。什麼也沒有。儘管他明明知道板棚裡面沒有人住,他還是去敲敲。凡是看起來像門或者像窗戶的東西,他都要破一敲。黑暗裡沒有絲毫響聲。彷彿死神到這兒來過了似的。
螞蟻窩被人踩碎了。足見警察已經採取過某種行動。這種事情,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就叫做“掃蕩”。泰林曹廣場不單是荒無人煙,簡直可以說已經“一掃光”了。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無情的爪痕。彷彿他們把這個窮苦市場的所有口袋都翻過來,倒空了。
格溫普蘭搜尋了一遍,接著就離開草地,鑽入東郊彎彎曲曲的街道,向泰晤士河走去。他在這些夾在圍牆和籬笆中間的、縱橫交錯的小巷中間,拐了幾個彎。當他感覺到涼爽的河風撲面吹來,並且聽到河水輕輕流動的聲音的時候,突然發現面前有一道石欄杆。這是艾弗羅克石壁的欄杆。
欄杆立在一條狹窄低矮的碼頭邊緣上。下面是筆直插入黑色河水的艾弗羅克石壁。
格溫普蘭停了下來,肘彎靠在欄杆上,雙手捧著腦袋,望著下面的河水,呆呆地沉思起來。
他是在看水嗎?不。看什麼?黑暗。不是外面的黑暗,而是他心裡的黑暗。
在淒涼的夜景(他根本沒有注意)遠遠的地方(他根本沒有用眼睛看)能夠看見帆桁和桅杆的影子。在艾弗羅克石壁下面,河面上一無所有;不過在河下游不遠的地方,碼頭漸漸越來越低,那兒泊著幾條船,有的方才到達,有的正要啟碇。這些船是靠石頭或者木頭修建的繫纜平臺或者跳板和岸上交通的。所有的船,不論是繫纜的也好,拋錨的也好,都一動不動地停泊在那兒。船上既沒有走動的響聲,也沒有說話的聲音,水手們養成了一個喜歡睡大覺的好習慣,只在幹活兒的時候才爬起來。連那些趁晚潮開行的船上的水手們,現在也還沒有醒。
只能看見圓鼓鼓的船身和繩梯交錯的索具。一片灰濛濛的。這兒那兒,紅色的風燈刺破夜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