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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偏向林間的小道上,坐落著一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一眼望去凋敝如許,只有屋前擺放著幾隻破損的板凳,灰塵遍地,已許久無人來訪。
但就是這麼偏僻的荒廢驛站,卻零散地坐著幾個人。
像過路人,也像欲蓋彌彰,其實是早早約定好在此處相會的熟人。雖有距離,但他們的談話還是悉數傳到樹上二人的耳中。
「東西在哪?」一個頭戴著斗笠的男人率先問道。
「自然在他該在的地方。」另一個男人臉上有一道疤痕,聲音沙啞,宛若咀嚼砂礫,「貨款呢?」
「我也自然不會少你的。」斗笠男人道,「今日你我只是碰面,銀貨事宜還需按照契約行事。」
「沒問題。」疤痕男人點點頭,「契約我帶來了,今日你我再核對一次,以免出現紕漏。」
二人一拍即合,四周呈警醒狀態的護衛也紛紛四散開來,將二人圍在中間。
他們在做什麼交易。
這是謝玹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什麼交易需要在這荒郊野嶺處,如同暗網似的對暗號?
身旁的秦庭忽然動了。
他握住謝玹的手,將他掌心撐開,以指尖描摹。
謝玹不為所動。
「那個戴斗笠的,我曾在戶部見過他。」秦庭寫道,「小小九品,不值一提。」
謝玹靜靜地看著他,以眼神詢問。
秦庭抿嘴一笑,低頭繼續寫。
「但是九品之上、幕後操縱的人可多了。比如朝中那位三朝元老葉大人,比如雖是旁支但與懷遠王鳳家關係匪淺的杜大人……」秦庭寫著寫著,又像故意似的停頓了片刻,才緩緩寫下最後一句,「再比如……那位……」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李。
指尖在手心劃過的觸感其實不太好受,癢,癢過了頭又有些密密麻麻的隱痛。謝玹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心底已有不耐。
這個秦庭,好像自己與他多熟似的。
謝玹在心中腹誹。
但又絲毫不覺得自己第一次見面就讓人攬著腰飛躍了大半個林子,是一件更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你想知道他們在買賣幹什麼嗎?」
像是知悉謝玹心中所想,秦庭放棄搗鼓他的暗語,湊到謝玹耳側輕聲問道。
謝玹以眼神示意——趕緊說。
可秦庭似乎不打算再說。謝玹只覺眼前一花,秦庭的身影不見,再看時,那人已翩然落於數尺遠的地面之上。
正在茅屋前商談的二人被突然出現的秦庭嚇了一跳,其中戴斗笠的男人在察覺到有異動時,已早早掠至屋後藏匿身形。而刀疤男則撫刀站起,四散的護衛亦以他為中心圍攏起來。
「秦大人。」刀疤男認出了他,「您不做您的蘇繡生意,跑來與劉某做什麼消遣?」
「喲,你認得我啊?」秦庭揮開摺扇,扇面優雅浮動,「那便不用作自我介紹了。」
他微微笑著,端得是春風和煦,風流儒雅,說出的話卻教對面的人瞬間豎起武器。
「你們做的生意,我秦某也想分一杯羹。」
刀疤男將刀架在身前,眼神微轉,那圍在身側的護衛們便紛紛會意。秦庭勢單力薄,被眾多大漢以圓形圍在中間,顯然已呈無處可逃之勢。
「劉某的生意可不好做。」刀疤男冷笑道,「秦大人怕是沒這個命!」
話音剛落,護衛們拔刀出鞘,直指秦庭。
剎那間,四方湧來的護衛身形掠動,幾乎颳起一陣狂風。坐在樹上的謝玹看不清他們的動作,但僅憑身手也不難看出,這些人不像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反而更像走野路子的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