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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目錄頁,找到「南方深度」欄目,上面刊載著題為《用『生命藉口』斂財——三甲醫院多鏈條利益輸送的背後》的一篇深度調查報導。
這篇報導洋洋灑灑近萬字,披露了醫院耗材供應商抬升耗材價格、結成利益聯盟穩固高價位,以及個別醫生存在灰色利益輸送的情況,筆觸辛辣,發問深刻。
她想起最近他身上總能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正是在暗訪的時候沾染上的氣味。
她指尖摩挲著署名處的幾個字——本刊記者/孟雨過。
這不是他在《南方觀察》發表的第一篇深度調查報導,他轉做深度調查之後,短短一兩年內,就貢獻了幾篇重磅報導,比如披露知名房產開發商在自然保護區「越界」修建別墅,某銀行以存款名義售賣理財產品,基層村委會偽造村民簽名侵吞他人土地等等。
但真正讓他在傳媒界打響名氣的,是深入調查某化工企業重大排汙案,以及某線上借款平臺騙貸案,讓他收穫了去年的「年度新聞人」榮譽獎項,這是對於傳媒界新人而言最具含金量的獎項。
他真的如少年時所願,成為了執星火照寰宇的一名社會深度調查記者。
意料之外地他在網路上也有了人氣,網路上的人稱呼他「孟神」,莫名有了批女友粉,關於他的傳言也信口開河地編著,因為他有點武術底子,有傳說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不近女色」云云。
領獎是夏天的事,她記得格外清楚。夏末連晚風也熾熱,陽臺可以看到落日熔金,她靠在他懷裡,吹著空調,兩人都難得清閒。
切開的西瓜淌下鮮紅的汁液,他給她吃,西瓜汁溢位唇角,他就俯下身去,「好心」地幫她弄乾淨,兩人笑鬧一陣,他雙手捉住她,將她箍在懷裡。呼吸慢慢急促起來,空調有微微的送風聲響,和他攻城略地的節奏形成巧妙的韻律和絃。
汗水從他緊繃的下頜線滴落,落進她頸窩的那片淺海里,激起她一陣身體的戰慄。
事了,她圈著他的胳膊,拿他調笑:「聽說孟記者不近女色?」
他輕笑,眸色搖盪:「那剛剛是在做什麼?」
隨即俯身吻上她皙白的頸:「宋天晴,我只近你。」
說的也是,她是這些年離他最近的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有她最清楚,他付出了什麼。
披露知名餐飲連鎖店廚房亂象和管理漏洞的那一次,他和搭檔先是遭遇店長的糖衣炮彈,當面暗示要行賄,見行賄不成,對方店員直接上來搶相機,兩邊打了起來,最終爆料人幫著報了警。
調查化工企業的那一次,他在產業園區拍攝到工廠利用暗管排放汙水,甚至將未經處理的化工固體廢料直接埋入地下的影片,導致農田寸草不生,廢氣籠罩附近的鄉村,結果遭到非法扣押,經過報社、省環保局多方斡旋,這篇報導才得以順利發出。
她知道他眼下的烏青是因為在臺裡通宵趕稿,只能默默給他泡一杯養肝茶。
她知道他身上偶爾出現的一些傷痕是在暗訪時弄的,只能給他上好藥,貼上膠布。
每天從他出門起她就開始祈禱,一直到那個瘦高挺拔的身影在門框裡再出現,帶著滿身疲憊悠悠地換鞋的時候,她那種失去他的恐懼和擔憂才能夠平復。
她想過建議他換一種記者崗位,比如轉做出鏡記者,再或者做文娛記者,但每次看到他拿著《南方觀察》,一臉春風得意地給她看他寫的報導時,她嘴邊的話就嚥了下去。
她就這麼拿著《南方觀察》,一路思緒萬千,路上開始飄雪,她裹緊了大衣。
走著走著,她有一絲奇異的感覺,總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著她。
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最近一段時間,哪怕她鮮少出門,只是偶爾去趟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