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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照棠

八十年代的香港滿街都是報攤,隨意轉到一個街口都能找到報紙佬。

攤位上擺著《南華早報》,《明報》,《大公報》和

「報佬,一包健牌,一個火機,再來一份《馬經》。」

「你知道的,不是買馬票的那種,是騎馬子的那種!」

尹照棠單手插袋,戴著鴨舌帽,身穿藍色牛仔褲,獨自在攤位上撿起一本薄薄的《馬經》。

報紙佬低頭在貨箱裡翻出健牌煙,配上一支火機,抬手把東西遞給客人:「藍健一包,火機一個,加一本馬經,十三塊五。」

等他看清來人的臉龐,右手卻突然顫,差點沒抓住煙,一臉衰相的哭喪道:「棠哥,給個機會,再也不敢啦。」

「撲你阿母!賣一本雜誌給你一塊五佣金,不要成本,就是讓你免費送給客人。還敢拿出來賣三塊五一本,吊,兩頭吃,當我是死人啊?」尹照棠卻猛然翻臉,一腳把脆弱的報攤踢翻。

拆開手裡的健牌煙,食指敲出支菸,拔出放在嘴裡。不疾不徐的把煙點燃,留給報佬收拾東西的時間。

幾箱值錢的雜誌和香菸被急忙託走,報佬還在哀求著的彎腰道歉:「對唔住,棠哥,實在對唔住。」

這本雜誌上的馬欄,小姐電話都是假號碼。

客人打進來就會由手下的古惑仔接到,再引客人到對應的場子裡。

他靠著這一招為堂口的場子拉來不少新客,鍾數暴漲,每個月有兩三萬塊的返水錢。是當前最重要的一條財路,怎麼可能放任報佬瞎搞。

手下蔣豪拎著一根鋼管拐出巷口,朝向報佬的後背狠狠甩出一棍,嘭,將報佬打倒在地。

尹照棠打著火機,蹲下身點著地上的報紙:「整條街就你一個人亂搞,想放過你都唔得。」

「四十幾歲的人,日日想著佔盡便宜。挑連我的便宜都敢佔,再有下一次,打斷你的腿丟出上海街。」

報紙佬趴在地上咳嗽兩聲,見到報攤起火,眼神懊悔的道:「知道了,棠哥。」

好在值錢的東西已經拿開,一堆報紙燒起來看著駭人,但其實損失不大。只是得罪棠哥,往後在上海街可不好混了。

「痴線,當我不會查啊?」

尹照棠咒罵一聲,叼著香菸帶著蔣豪離開,迎面碰上阿樂,左手和蛋撻。

幾人都是住在花園大廈,一起正式拜入觀塘一帶的社團字頭「敬忠義」

如果不是靠著前世的經驗,小小打了一個翻身仗,四個人恐怕都在敬忠義的歌舞廳做泊車仔。

別看敬忠義三個字喊起來脆,聽起來靚。其實只不過是潮州幫裡的一個小字頭,在全港一百多個字頭當中,叫得出名,唬不住人。

跟新記,和圖,四大比起來天差地別。

他所知社團最大的生意便是在銅鑼灣有兩間夜總會,在上海街控制著七間馬欄,幾十個單位的鳳姐和觀塘鄉下的酒樓,將軍澳一個海鮮市場,門生總共頂天一千多號人,實打實的夕陽社團

但凡早重生兩年,游到港島都得拜個新記,和圖,四大。

也就鄉下屋邨仔會衝著江湖名聲好聽來選大佬,名聲好聽頂屁用!拿不出來港紙的人也配當大佬?何況他的保家大佬「吉祥哥」不見得有多講義氣。

這時一個扎著馬尾,穿著藍色t恤,手持鐵棍的古惑仔單手撐杆,一步跨過馬路護欄,舉起鐵棍,步伐輕盈的橫穿公路,朝著尹照棠幾個大叫:「觀塘仔,站住!」

十幾個手持棍棒的馬仔紛紛跟在後頭,引起公路許多汽車急剎擁堵,刺耳的喇叭聲當即響成一片。

一個脾氣暴躁的馬仔被差點沒剎住車的豐田嚇一跳,氣急敗壞地蹬上一腳,朝引擎蓋砸下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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