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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念:如果我說出她的名字,那麼,審查委員會定會傳訊她。一想到將她的名字跟壞蛋們的下流誹謗糾葛在一起,一想到定會叫她本人跟他們對質……這個可怕的念頭使我猛醒,我不知所措,語無倫次了。
開初兩位法官,還認真聽取我的辯護,好像還多少有點好感,一看到我神色慌亂,便又抱定先入為主的成見跟我作對了。近衛軍軍官叫我跟主要告發人對質。將軍當即命令帶昨日那個罪犯。我迅即轉過身來望著房門,等待告發我的人進來。過了幾分鐘,傳來腳鐐的丁當聲,門開啟,走進來一個人,一看:卻原來是希瓦卜林。他外貌變化之大使我驚愕。骨瘦如柴,一臉慘白,原先漆黑的頭髮全都變白,長鬍子蓬鬆凌亂。他說話聲音很小,但語氣堅定,重複了對我的控告。他說,我是被普加喬夫打進奧倫堡的內奸;說我天天出城單騎突擊是為了傳遞有關城中動靜的諜報;最後,說我公然向冒充的皇帝投降,跟隨他巡視各炮臺,想方設法陷害業已叛變的舊同事,以便竊據他們的職位並向冒充的皇帝邀功請賞。我默然聽他說完,有一點還算滿意:這下流坯沒有提到瑪利亞。伊凡諾夫娜的名字,也許是這個姑娘曾經輕蔑地拒絕過他,說出來有失他的自尊;也許是他心裡還殘存著一星半點迫使我沉默的同樣的感情……無論如何,反正白山炮臺司令的女兒的名字在審問中沒有提及。我的主意更堅定了,因而當法官問我是否可以反駁希瓦卜林的指控時,我回答說,我堅持原來的供詞,沒有別的要辯護了。將軍命令把我們押下去。我跟希瓦卜林一同走出來。我鎮定地朝他看一眼,一個字也沒有對他說。他獰笑了一下,掂起腳鐐,超過我,加快了腳步。我又被送進牢房,從此沒有再提審過一次。
以下我要向讀者介紹的事情,並不是我在場親睹,但那些故事我多次聽說,以致細微末節都深深銘刻在腦子裡,因而我覺得,好像我也無形中在場一樣。
瑪利亞。伊凡諾夫娜受到了我父母熱情誠懇的接待,那是老一輩人固有的作風。能有機會收養和愛護一名可憐的孤女,他們認為這是上帝的恩賜。她們很快就真誠愛上她了,因為他們瞭解這個姑娘以後而不愛她是不可能的。在我父親看來我的愛情已經不再是無聊的胡鬧,而我母親唯願她的彼德魯沙跟可愛的上尉的女兒成親。
我被逮捕的訊息使我全家震驚。瑪利亞。伊凡諾夫娜向我父母講述了我跟普加喬夫交往的離奇的故事,她講得如此天真,以致我父母聽了,不但不令他們擔憂,反而不時逗得他們開心地笑了起來。父親不願相信我會參與卑鄙的暴動以推翻聖朝和消滅貴族。他嚴肅地質問了沙威裡奇。我的管教人沒有隱瞞我曾經在葉米里揚。普加喬夫那兒做客,而那個強盜也總是款待他;老頭兒發誓說,叛變的事他從沒有聽說有過。父母放心了,焦慮地等待好訊息。瑪利亞。伊凡諾夫娜心裡深感不安,但她沒說,因為她天賦極其謙遜謹慎。
過了幾個禮拜……父親突然收到我家親戚Б公爵從彼得堡寄來的一封信。公爵告知父親關於我的訊息。寫了幾句通常的客套話以後,他寫道,關於我參與叛匪陰謀的嫌疑,很不幸,已經證據確鑿,本應被處死刑以儆效尤,但女皇陛下為了尊重我父親的功效和年歲,決定從寬論處,將其有罪的兒子終身流放西伯利亞邊遠地區,以代替可恥的死刑。
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幾乎斷送了他的命。父親失去了平時的堅韌精神,他的痛苦(通常憋在心裡);有時透過刺耳的牢騷發洩出來。”怎麼?“他憋不住了就連連說,”我兒子居然參與了普加喬夫的陰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