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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國之棟樑們日復一日地爭鬥著,大齊西部的天災、南部的人禍,以及東部諸多行省的動盪,乃至於佔據遼北、虎視眈眈的金國,他們根本不在意。
他們高高在上地認為,化外小族,連與大齊為敵的資格都沒有,即便彼時的遼北戰場已經開始把「斬首三員」列為大捷,即使諸軍中門閥之間的傾軋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他們亦仍舊不為所動。
徐玠於是發現,站在大齊頂端的這群肱骨重臣的嘴臉,與錙銖必較的街頭小販,其實毫無差別。
在他們眼中,沒有百姓、沒有江山,甚至,也沒有皇帝。
餓死幾十上百萬的百姓,也餓不著他;江山易主、社稷染血,那也是武將們沒打好仗,關他們甚事?
皇帝換誰當不是一樣?
鐵打的朝堂,流水的帝王。
只要能做好八股文、背好書,再找一個陣營,便算是能臣了,餘生自可享尊榮、拿厚祿、澤及子孫。
大齊朝,已經爛到根兒了。
鴻嘉二十七年,鴻嘉帝駕崩,號神宗,太子踐祚,改年號為延康。
延康十五年,大齊,亡。
一個由異族統治的王朝,取代了它。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便連徐玠所在的那座經年無雪的小城,也難得地下了幾場大雪。
一如許多年前的玉京城。
隨著那場大雪而來的,是異族軍隊的隆隆鐵騎。
那一天,恰是冬至。
站在自家院門口,年逾古稀的徐玠,握住了那把多年來不曾離身的剔骨刀。
他聽見北風的呼號、聽見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亦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當房門被大力撞開時,他沖了過去,用盡全身力氣,一刀捅進了來人的胸膛。
那是個金國小兵,三十來歲,披髮髡頂,滿嘴的黃牙,還有口臭。
他臨死前張著嘴大口撥出的熱氣,險些沒把徐玠燻暈過去。
然後,徐玠的眼前,便只剩下槍尖的寒芒,與潑天的鮮血。
當身體重重拍進雪地時,他並沒覺著疼,甚至也並不覺得憤怒。
他沒能給他爹報仇。
也沒能救得了大齊。
他手中的那把刀,最終也只殺死了一個金國小兵。
一事無成。
可他卻想,他終於可以去地下見他的父王了。
他沒給他丟臉。
他好好地活過,痛痛快快地死了。
他撥出了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
可老天卻像在與他開玩笑。
他又一次活了起來。
醒來時,他的眼前沒有大雪、沒有槍尖、也沒有窮兇極惡的金國兵卒,只有……一面熟悉的帳頂。
繡蝠紋煙羅軟帳,與他記憶中少年時用過的,一模一樣。
他已經有許多年不曾睡過這樣軟的帳子了。
他貪戀地深吸了一口氣,便再度闔上雙目,沉睡在了多年前那個青蔥柔軟的少年人的夢中。
很快他便察覺出了異樣。
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他便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
畢竟,讀了梅姨娘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子,又是穿越、又是重生地,他在「心理上」(這個詞也是話本子裡的),已經有了一點準備。
甚至還曾生出過這一類的幻想。
如今,好夢成真。
他真的重生了。
在建昭十二年的冬末,在他十四歲青蔥年少時,他回到了那所位於王府東北角、冷得如同冰窟的小院——洗硯齋。
這一年,行宮不曾走水、李太后亦未薨逝、三公主還活蹦亂跳地在宮裡念著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