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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行宮將有大災,亦知幾位妃子的收梢,甚至,就連建昭帝駕崩的確切日子,她亦知悉。
然而,那又如何?
卑微如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告訴人去麼?
那行宮將死之人成百上千、建昭帝駕崩更是驚天的大事,只消她敢於說出口,便必定會被當成瘋子,死無葬身之地不說,說不得還要帶累無辜之人。
紅藥悵悵地張開眼眸,掌心的涼,逐漸漫至心底。
此等大災、大禍、大無常,唯有身具大智慧、大勇氣者,方可既救得眾生,又全身而退。
她顧紅藥,何德何能?
她連自己的小命都周全得如此艱難,遑論別人,甚或,這整個建昭朝?
心底裡的寒意,漸漸化作頹喪與灰心,紅藥垂首攏肩,似不敢再與那燦爛的陽光對視。
驀地,衣袖被人碰了碰,她一下子驚醒過來,抬頭看時,卻正撞進林壽香溫和的眼眸。
「想什麼呢,這般入神?」林壽香作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神情很柔軟。
紅藥咧嘴想笑,然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沒甚麼的,林姑姑,就覺著……今兒太陽挺大的。」她說道,語氣亦是低的、沉的,好似壓了千斤重擔。
林壽香卻是會錯了意,望她片刻,柔聲道:「罷了,你聽見了便聽見了,也無甚緊要。只別在外頭亂傳,到底這事兒尚沒個定論。」
歇了數拍,她又嘆了口氣,伸手向紅藥發頂摸了摸,語氣有些滄桑:「這在宮裡很常見的,呆久了你自知曉。再,既是你識得的人,到時候不拘找個什麼地方,在心裡默默地奠一奠,也算相識一場。」
言至此節,又加重語氣道:「切記莫要弄什麼香燭瓜果供桌之類的東西來,進宮的時候你們都學過的,這地方最忌諱這個,教人瞧見了,你這條小命兒就難保了。」
她顯是以為,紅藥是因了紅柳之死而傷感,才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紅藥自是不會否認,含糊應下了,心底亦有幾分感動。
她與林壽香不過初識,對方卻待她甚厚,這一份情誼,委實難得。
「你能聽得進便好。」林壽香似頗感慨,仰首而嘆:「總之你記著,命最緊要,旁的,你管不著,也管不了。」
紅藥低低應了個是。
是啊,她管不著,更管不了。
除了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她什麼也做不到。
而在這深宮裡,僅此一事,便已然萬分艱難。她必須竭盡全力、拼卻所有,方能讓自己的每一步,皆踏中前世留下的那些足印。
紅藥低頭看著腳尖兒,面上神情似愴然,又似自嘲。
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
看重自己,遠甚於旁人。
她承認。
只消能活下去,她可以什麼都不去問、不去管,任它外頭洪水滔天,她也只縮排自己的殼裡,安穩度日。
「好孩子。」林壽香溫和的語聲響了起來。
紅藥悄然舉眸,卻見她秀致的眉眼間,隱著深深的哀涼。
那是一種物傷其類的悲慼。
林壽香心裡,其實也很不是滋味。
雖然死的是兩個末等小宮女,離她這樣有品級的女官彷彿極遠,可她卻分明覺著,兩者間,不過咫尺之遙。
奴便是奴,誰也不比誰高貴幾分,便有了品級,也不過名頭上好聽些罷了,骨子裡,仍舊是最下賤的奴婢,生、抑或死,全在主子一念之間。
林壽香莫名打了個冷戰。
罷了,這等糟心之事,還是不必去想,想得太多,反受其累。
甩了甩頭,將這些雜念盡數拋開,她強打起精神向紅藥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