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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黑抬頭苦笑:&ldo;謝謝,春天到了,清涼油不管事!&rdo;
怎麼?春天的跳蚤蝨子那麼厲害?謝蘿又想起柴雞用開水沏的老鹹菜汁。那種用山村自熬的硝鹽醃的鹹菜,又苦又澀,泡成湯抹在撓破的包塊上真叫殺癢。柴雞給她抹過一回,殺得她齜牙咧嘴,可是馬上不癢了。怪的是怎麼柴雞今兒不用那個法寶?沒準是長期不洗澡的緣故。最後一次擦洗身上是半年前的深秋,往後越來越冷,誰也不敢冒著發高燒的危險講衛生。要知道水在勞教隊也算一寶,每人每天只發六茶缸子開水解渴,一盆冷水洗臉刷牙。滴水成冰的季節,號子裡不準生火取暖,開水分到手幾分鐘就成涼水。勞改農場的澡堂倒是有一個,但是輪不到她們使用。
清明過後的一天中午,小郎忽然吹哨子集合說是洗澡。女囚們都納罕:怎麼方隊長大發慈悲啦?老母雞嘟嘟囔囔:&ldo;別感謝政府,感謝醬雞吧!&rdo;
幾番催花風雨,倒空了春姑娘的噴壺,天氣陡然放晴,經過沖洗的天空純淨得像一塊巨大的藍水晶,沒有一絲雲彩,陽光無拘無束直射大地,田頭土埂立刻乾燥了。平整稻田的速度加快一倍,等著放水浸灌插秧,乾涸一冬的大渠、小渠頓時洋洋灑灑變成大小河流。
早上出工時,三王隊長押著女囚透過大堤向稻田走去。醬雞哈叭著兩腿跟不上隊伍,三王隊長惱了,過去搡了她一把:&ldo;快走!磨蹭什麼!&rdo;醬雞慌忙加快腳步,趔趔趄趄一腳踩空,順著潮濕的堤岸出溜下去。堤下是稻田的總乾渠,電動機井上兩個直徑二尺多的大管子晝夜不停隆隆地往裡放水,碧波清水在巨大的壓力下湍急地流向各條支渠和毛渠,水深有兩米多。不會游泳的醬雞在漩渦中撲騰幾下,眼看要沉底。三王隊長知道這一搡出了婁子,要是淹死了她自己也脫不了幹係,慌慌張張一把抓住醬雞的頭髮使勁一提,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脖子,愣把喝了好幾口水的醬雞抱上堤岸。醬雞抖抖索索脫下褲褂擰乾了穿上,好在太陽地裡挺暖和,不到一個小時便幹了。站在土埂上監督女囚幹活的三王隊長卻覺得渾身刺鬧,脖子上有個什麼東西在蠕蠕地動,伸手摸著個肉呼呼的&ldo;飯粒&rdo;,捏下來一看:白蝨!胳肢窩也開始癢癢,一掏,也是個白蝨!焦躁地扒下警服和毛衣,五六個蝨子在玫瑰紫的絨毛上大模大樣地爬行。一星期兩次洗澡換內衣,怎麼會長這玩意兒?她想起剛才的一幕,揚聲叫道:&ldo;蔣月蓮!過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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