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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母親便獨自撫養我,沒有再結婚,她開了一家小小的點心店以維持生計。當時是沒有電車的時代,店前的馬路是通往兩裡外的舊城主要道路,所以行人很多。路過的人都會進來休息休息,吃吃點心。因此,母子兩人的生活還可以維持。那附近的風景至今仍無大變。
前面已說過,我對父親毫無記憶。不過,三、四歲時是一些模糊的記憶,像玻璃碎片一樣沒有連貫地殘留著。在這些記憶中,只有母親,沒有父親的姿影。那時父親尚未離家,所以應該是在家裡。我時常回憶這些幼年時候的記憶,讓母親大感驚訝。可是,從沒有父親在家的印象。
比方說,那時候我們家屋後是海,冬天風大的日子浪濤很高,我大概會害怕哭泣。記憶中,母親抱著安慰我,卻無論如何想不出父親當時也在場。
晚上在黑暗的海對岸可以看見島嶼和燈塔的燈光,母親抱著我,指著燈光給我看,安撫我。背著黑色山影的島上的燈像砂粒般閃爍著。這時候,記憶中父親也不跟我們在一起。
屋前的通路那一邊是草木茂密的丘陵,夏天螢火蟲飛進家裡,在蚊帳四周靜靜發出青色的光。我和母親躺在蚊帳內看螢火蟲。當時也是隻有母子倆,不記得父親躺在旁邊。
換句話,我未曾覺得父親跟我們一起在家裡居住過。
【3】
父親不在自己的家,而在另外的家裡吧?──我這樣想。這想法是從某種記憶而來的。
母親牽著我的手在一條黑暗的路上走著,我一下子就累了,母親便在路上停下來休息。
這段記憶中,有製造玻璃瓶的工廠,和燈籠的光照著路上的大師堂。製造玻璃瓶的工人打著赤膊站在火前,嘴巴銜著一根長長的棒子,棒子末端吹出紅色玻璃瓶。從大師堂內傳出的進香歌一直縈繞在漸漸走遠的我的耳畔。──至今這些仍然是我所懷唸的幼時記憶。
有一次,我說起這事,母親驚訝地說:
「你怎麼記得這些?」
「那時候是要到什麼地方?」我問。
「大概是去買東西吧。」母親若無其事的回答。
我想那是騙人的話,晚上走在黑暗的路上能買什麼東西?那條路好像很遠,而且記得時常去。
我覺得可能是去會晤父親。父親住在別的地方,我們母子倆去和父親會晤。那地方很遠。
那麼,父親為什麼住在別的地方?母親為什麼要背著我到那裡去探望父親?
在母親生前,我始終沒有機會詢問這件事。因為我覺得那是刺探雙親的秘密。
那確實是頗具神秘味道的記憶,且是不吉祥的記憶。
因為有一個我不認為是父親的男人夾在一起。當然這男人面貌體態都不在我的記憶中,不過,那時候的母親的記憶,都夾著這男人的影子。
現在我仍有這麼一個記憶:母親帶著我在黑暗的路上走著,母親的旁邊是那個男人。我清楚地記得和母親並肩走在一起的那男人的背影。
那時候母親牽著我的手對我說的話,我還沒有忘記。
「你是好孩子,今夜的事不要告訴別人,你是叫你不要說就不說的好孩子。」
每次想起這事,我就對母親湧起一股憎恨,有一份懷疑黏附在我的神經。漸漸成長以後,我明白了它的意思。我憎恨母親存心封鎖三、四歲幼童的嘴巴。
由於這份記憶,使得我不想詢問母親。不,是不能詢問。也許我一方面憎恨母親的秘密,一方面想保護她吧?
雖然如此,我曾經向母親提過一次。
「那時候有一位陌生的叔叔常常到我們家來吧?」
「沒有啊。」母親搖頭說。
「那麼,是不是老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