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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知沒料到陸星如此直率，下意識搓了搓手：&ldo;……一般般，最近這兩天事情有點多，稍微有點亂。&rdo;
&ldo;什麼事?&rdo;
&ldo;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一堆碎事。&rdo;韓知自嘲地笑了一下，&ldo;家裡亂七八糟的事，我都說不上來。……反正生完小孩之後，碎事就特別多。&rdo;
&ldo;你有小孩了?&rdo;
&ldo;嗯，四個半月了。&rdo;
陸星聽到這個訊息，並未顯得吃驚，點了點頭，倒像是早已有所瞭解一般：&ldo;你挺喜歡小孩的吧?&rdo;
韓知沉吟了一下：&ldo;也說不上，有一點喜歡吧，我也不知道哪兒不對。有時候覺得還挺喜歡的，但多數時候還是覺得有點煩。晚上總鬧，一兩個小時就哭醒一次，一晚上也睡不好。我跟我老婆說讓她想想辦法，但她總說小孩子哭是正常的，還埋怨我。&rdo;
韓知說完，心裡忽然微微一震。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剛一到來就開始抱怨，而且是跟一個多年未見、在療養院裡治療的老同學抱怨。他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不成體統。一個焦頭爛額的新爸爸，為孩子吃夜奶的事情抱怨。這和他曾經期望的自己差太遠了。
&ldo;你這兩年好不好?&rdo;他連忙轉過話題問陸星，&ldo;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嗎?&rdo;
&ldo;還好。&rdo;陸星說。
&ldo;你每天都幹些什麼?&rdo;
&ldo;吃早飯，出去散步，回來做思考練習。吃午飯，睡午覺。下午做思考練習。吃晚飯，晚上做思考練習。&rdo;
&ldo;什麼叫思考練習?&rdo;
陸星用手指指自己的頭，又用眼睛指了指床邊的儀器：&ldo;就是按要求思維，記錄。&rdo;
韓知這才注意到，陸星的太陽穴附近各貼著一個金屬色小圓片，被頭髮遮住一半，暗處不容易察覺。想來是某種腦波捕捉裝置，無線傳輸訊號。床邊的儀器並沒有顯示屏或示數，他無法得知其中監測的是什麼訊號。
&ldo;……感覺疼嗎?&rdo;他問陸星。
陸星搖搖頭：&ldo;沒感覺。&rdo;他又敲了敲後腦勺：&ldo;這裡還有兩個。&rdo;
陸星太平和理智了，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韓知幾乎想不起來陸星當初生病時的樣子。他無法把眼前這個平和友善的男人和從前那個孤僻寡言的同學聯絡起來，更沒法和一個曾經有自殺傾向的神經症患者聯絡起來。
看來這裡治得不錯，他想。又或者，陸星的問題本來也沒有那麼嚴重。
韓知總覺得無法理解，陸星當年為什麼突然之間就不好了。他可以有一點點體會，也能察覺到在那之前陸星的一些反常徵兆，但是當突然之間，陸星試圖自殺的訊息傳到他耳中，他還是著實吃了一驚。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他們都正在讀研究生，韓知在物理系，陸星去了數學系。原本都是不錯的處境，突然有那麼一天，韓知正在實驗室裡調一系列十分惱人的引數，一個中學同學跑進來，告訴他陸星出事了，不過被救下來，生命無礙，但還是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韓知蹭一下站起來，手砸在鍵盤上，在螢幕上按下一連串無盡頭的亂碼。老同學說，陸星在出事前有一次跟他聊過佛學，聊得雲山霧罩，令人似懂非懂。
韓知和陸星從高一開始同班。他們都是小學開始搞奧數，初中數學物理競賽都一等獎，保送到北京的特長班，畢了業直接保送北大清華。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