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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留。&rdo;
和談結束,時過境遷,殺幾個日本特工已經算不得大事,南京要維護他的地下威嚴。
布控,翻牆,槍擊,對射,屠戮。
院內正房裡亮著盞小燈,擺著一張藤床,上面搭著被單,需要仔細端詳才能隱約看出下面的人形。
瀰漫院內外的火藥氣息裡,趙珏邁進房門,抬手射倒角落裡冒出的一道人影。
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張藤床。
他站在床邊,動作僵硬地伸出手去,手指穿過現實和回憶的交界線,從滄涼到繁華,一場落空的迷夢。
&ldo;別動!&rdo;他聽見展昭在身後提醒。可他的手已經掀起被單,然後被下面的異常拉力驚得定在半空。
被單被固定在床沿上,這是一個靠改變平衡來起爆的炸彈。引線裝置已在觸發邊緣,無論趙珏鬆手還是繼續,再用哪怕一點點力就會粉身碎骨。
被單下面露出明鳳華死去多時的眉眼,也只有眉眼還能看出是他。
他的嘴唇下頷全燒得焦黑,再向下看是空空的胸腔腹壁,露著一截縱貫而過的檀香釺。
從血跡來看,他是在還有一口氣時被解剖的。
&ldo;他自己喝了硫酸。&rdo;趙珏囈語,&ldo;他毀掉了胃裡的情報……&rdo;
掣著被單的手石像一般靜止,展昭看出趙珏感覺不到他這隻手的存在。
展昭向外喝命一聲小心,然後一拳打倒趙珏,一臂攔腰,把他撲出房門。
爆炸的火團震碎門窗,黑煙散去,正房裡擺床的地方什麼都不剩。
趙珏掙開展昭,爬起來,目光空洞地看向狼藉的戰場。
俘獲的活口被槍指著,在院裡站成整齊的一排。
趙珏突然轉過身,奪過一支湯姆遜衝鋒鎗向俘虜掃射。打空彈匣,他血紅著眼睛,在花壇邊坐下。
花壇裡是一地碎枝。
展昭示意趙珏手下到門外等候。天上的殘月,投在院裡青石上一層似有若無的淡白。
&ldo;展昭。&rdo;趙珏把前額深埋在手掌裡,&ldo;洛陽直到最後一刻還在孤軍奮戰,可是我眼睜睜地放棄了他……明天還要接著殺,把有筋骨有熱血的人剷除掉,把在長春慶幸做錯了的事做完‐‐你告訴我,我們在做什麼?&rdo;
展昭站在趙珏面前,目光自上而下籠罩著他。
他了解趙珏的絕望,他也曾經這樣絕望。
趙珏在低語,向展昭,向自己:&ldo;我看不到明天,我只看到血,很多,都是紅的,幹了就變黑,十八層地獄那種黑,陷進去再也拔不出來,整個人都變黑。為了還能有口活氣,只好繼續殺殺殺,殺誰都好,就是不能停下。我們為了什麼?&rdo;
他坐在那裡,這幾句話洩盡渾身的戾氣殺氣,他萎頓空虛得像一座墳墓。
展昭在殘月的淡光裡看向地上的屍體:
&ldo;日本人無孔不入,而我們在內鬥。太多人打著安內的旗號誅除異己。相互不信任造成無數孔洞罅隙,日本人像毒汁一樣滲進來,爛出去。解決不了,只要一天還是這樣就解決不了。潰於蟻穴,責任在我們自己。&rdo;
他轉過身,肩背筆挺,腳步微跛,踏過滿院血汙,走出院門。畢竟帶著傷,出門的時候腳步有片刻停滯,手扶著門略歇了歇。
他手上有血。
旁邊立刻有人來攙扶,展昭擺了擺手,向車門走去。
幾分鐘後,趙珏出來,上車,開走。
夜風吹散血腥。
四周靜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