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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凝微微一愕。

他說的&ldo;討孔檄文&rdo;，指的就是在京都那場輿論戰裡，她寫的討伐孔孟的那篇文章，回想起來，雖然那篇文只為拋磚引玉，但實際上卻無形之中，將她劃到了&ldo;西化&rdo;的那一側。

若這位老先生讀過那篇文章，那他還肯見她，這其中的意味，就值得深思了。

瞿凝拱了拱手，她這時候也不多做虛言了：&ldo;老先生若是知道那時候發生的事情，那您也就能明白，我寫那篇文章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反儒，相反的，我是想糾正後人在解讀孔孟之道時候的謬誤，畢竟&l;孔子父母野合而生孔子&r;這樣的事情，連史記之中都有記載，而孟子的私德有虧，也並非我的憑空捏造。所以我當時下筆所寫的，並不是為了將孔孟儒家一棍子打死，而是希望能夠糾正後人&l;矯枉過正&r;的問題，當然，可能我的做法是激進了一些。&rdo;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半響點了點頭：&ldo;……存天理，滅人慾這樣的說法，我也是不贊同的。若不是因為少夫人並不是我之前想的那種人，我也並不會答應今日見你一面。&rdo;他頓了一頓，很誠摯的看向她，直白的問道，&ldo;但少夫人你想好了麼，你到底打算怎麼做？你想打動老朽，光光靠嘴巴是不夠的。&rdo;

孔景梵說著微微笑了笑：&ldo;少夫人在京中策劃的種種，逐利者以利相誘，逐名者以名動之，私德有虧者攻其錯處，你也的確得到了你想要的結果。但老朽兩袖清風，甘於清貧，都這把年紀了，半截入土的人，名利都一早已經看淡，少夫人若是想用京中那一套，就趁早不必浪費大家時間了。&rdo;

瞿凝點了點頭：&ldo;但老先生總還有一樣想要的，這也是你為什麼甘於這麼多年蝸居東北的原因，而你想要的，除了手裡掌握真正權利的上位者，沒有人能給你。&rdo;

老先生不置可否：&ldo;老朽想要什麼？&rdo;

&ldo;你想要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do;瞿凝看著他的眼睛，說話若擲地有聲，&ldo;你的野心，就是你想要國學千秋萬代的流傳下去，你想要將你滿肚子的知識，不至於隨你長埋黃土！若你沒有這樣的野心，你又為什麼肯長居東北？你身為孔家後代，或許沒有成為家主的野心，沒有賺的萬株錢的貪婪，但你作為教師教書育人這麼多年，你難道心甘情願看著國學成為末端，到現在，那些西式學堂裡，根本就沒有了國學這門課？&rdo;

孔景梵瘦弱的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驚疑不定的回望過來。

瞿凝知道她的話已經切中了要害，她笑了一笑，下了決斷：&ldo;我約了美國的一些技術人員，準備在東北開設技術學院。這和大學不一樣，在技術學院裡只需要學習一些機械製造之類的技術，可是除了這個之外，我能說服少帥，規定所有的基礎教育都必須增設國學這門課，思想品德列入考量，甚至是列入官員的操行考評，假若我能做到這樣的保證，老先生肯不肯幫我說一句話，幫我在東北立穩腳跟？&rdo;

孔景梵沉默良久，最後這才重重點了點頭。

瞿凝回去的時候，心情還很是沉重。

像孔景梵這樣的人，他並沒有為他自己的富貴和名聲提什麼要求，相反的，他所要求的不過是國學的興盛，如此簡單，如此不利己。

他甚至沒有問她要什麼&ldo;進身之階&rdo;，他也沒想過自己能從中著書立說或者撈什麼好處，但這樣的人在孔家，卻無法引導輿論和立足。

反而是常伴在皇帝身邊，常常做一些酸詩和詞句，或者寫一些條陳和出一些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