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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遇竹似笑非笑地望著秦洧,道:「人首蛇神的委蛇,只不過是這圖騰其中的一部分而已。除此之外,還有端木家的金蟾徽記、縱橫家的棋枰徽記、墨家的規矩徽記……林林總總,也一道被繪入其中。洧洧,你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對不對?」
——秦洧一早便知沈遇竹根本不是弒殺山長的兇手,卻自始至終袖手旁觀,任由沈遇竹被有心之人一路追殺陷害。
秦洧輕輕巧巧地交疊雙手,笑道:「那圖騰過於深奧玄妙,我一時之間也難以盡數堪破,倒害怕自己是胡言亂語,將你引入歧途了。」
沈遇竹微微一笑,似是不以為意,繼續道:「數百年來,這個聯盟在暗處不斷運作,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操控著天下局勢,甚至一手策劃了西周末年的國人暴動,終結了周幽王的統治。聯盟的領袖雖無君王之名,卻有君王之實,名號為『素王』——而這素王之位……」
沈遇竹一字一句道:「便是所謂能號令天下的『九鼎』。」
秦洧道:「所以,姿碩夫人真正想篡奪的,其實不是齊君之位,而是素王之位?」
沈遇竹道:「不錯。三年前山長究竟遭遇了什麼,我仍舊不得而知,不過,我猜想當時一定事發突然,情況十分緊迫,以至於他只能當機立斷,把我——」
秦洧迅速應聲道:「推到下一任素王的位子上。」
沈遇竹「嘖」了一聲,臉上露出瞭如假包換的煩惱神色,搖頭道:「先不論師父的動機是什麼。他的真正用意,便是希望我成為那個童話中的『外來者』,一個不明就裡,卻顛覆了那個閉塞小島上所有人命運的人。」
秦洧道:「『素王』這麼一個關係重大,又萬分隱秘的位置,無端端落到你的頭上,也難怪圖騰上的各種勢力要藉助『弒殺師長』這一名頭,對你進行一番窮追猛打了……好在你終究經受住了考驗。」
秦洧目光炯炯,凝視著神情自若的沈遇竹,款款道:「自從王舟中脫身後,你立刻前往宋國聯絡墨家矩子,暗中聯絡殘餘的聯盟勢力,經營可供依仗的資源。你利用鍾離春和姿碩夫人的矛盾渾水摸魚,藉助五國攻齊一戰,摸清了圖騰上各派的底數和勢力,挑撥各派彼此牽制,最後更用雷火的威力震懾天下,使自己從空有領袖名號實則群起而攻之的弱勢一方,一躍而成隱於暗處卻實際手操權柄的首領——」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神情愈發興奮,慨然道:「如此心計,如此手段——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師父千方百計,也要逼你入世——你果然是青巖諸子之中,唯一能替他下完這後半局的人!」
沈遇竹舀起井水,不疾不徐地沖洗過發尾最後一點浮沫,溫和地說:「洧洧,你在發什麼癔症?我全力以赴,只不過是為求自保而已。至於五國攻齊——」
他帶著慣有的天真稚拙的神情,仰臉對他笑道:「那全然是包括你在內的青巖諸子勠力同心、一道成就的戰績,我沈遇竹何德何能居於首功呢?」
秦洧泠泠諷笑一聲,忽然問道:「竹子,敢問何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沈遇竹笑而不語。秦洧曼聲道:「我替你答了罷:順應事物的規律,拿捏人性的好惡,驅動他人為利益奔走,不彰功名而成就自己的目的,這——便是最高明的縱橫之術。」
沈遇竹不為所動,不置可否,徐徐道:「這,就全然是誅心之論了。」
秦洧緊緊盯著沈遇竹好整以暇地瀝去發間的水,慢慢擦揉著一襲黑緞般的長髮。他在他臉上看到一點大病初癒的虛弱,一點事不關己的淡漠,一點遊刃有餘的疏懶,甚至還有一點不諳世事的天真神色。在他被指控弒殺師長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副模樣。甚至更久遠一些,在他與他同窗於青巖府的時候,他是否也是這樣?秦洧捫心自問。他發現他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