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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毫瞬之間,那物體掃過墜到了地上,江嶼這才看清它是何方神聖。
——只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黑色小石子。
眾人的目光一齊偏向那石子的來源,只見雨幕中竟有幾道身影策馬向這邊騎來。
為首那人身披鎧甲,重劍懸掛在腰間,單手拉著韁繩。
不見其容貌,卻覺其周身凜寒,駕馬姿勢不似中原人。
雨水順著他肩膀上的護鐵成股流下來,卻不沾身。
周圍的黑衣人一看事情不對,還道是事情敗露,紛紛轉身後撤,瞬間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而那馬上之人也在此時來到面前。
月色暗沉,那人一身黑衣,配著玄黑色的護具。而臉上竟是戴著一副純銀制的面具。
江嶼不認得他,但是大體能猜出那人是誰。
畢竟三歲小孩都聽過北疆將軍蕭向翎的傳聞:面目猙獰醜陋,固常以銀質面具遮面。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日後若有機會,定傾力相報。」江嶼微微垂眸,拱手道。
蕭向翎本是趕去宮宴,只是無意遇見宮內劍拔弩張之勢,這才下意識插手一救。
並未多想,也沒想要眼前這陌生人的什麼回報。
他衝著江嶼點了點頭,隨即拍了拍馬背,繼續向前駛去。
兩人身影交錯的一瞬,似是一道紅光閃過,微弱得令人以為是錯覺。
而蕭向翎卻仿若被一記鞭子猛抽過一般,猝然回頭,對上江嶼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詫異目光。
只見江嶼胸前,掛著一塊泛紅的血玉。一半藏在衣服中,另一半在月下映著詭譎的光。
「蕭將軍,蕭將軍?可是有何不對之處?」
直到身後人出生提醒,蕭向翎才回過神來。他翻身下馬,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心早已滲出一層薄汗。
江嶼見蕭向翎又轉了回來,心下一緊,卻依舊不動聲色道,「在下本是皇子府的一個小侍從,白日裡怪我口出狂言,才引得這殺身之禍。」
江嶼訕訕笑著,手腕頗有技巧地一抖,露出蒼白而明顯瘦弱的小臂,繼續說著。
「若不是這位公子出手相助,我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恐怕早就葬身刀下了。」
身後的顧淵聽到「手無縛雞之力」時,差點沒把自己絆個大跟頭。
蕭向翎沒說話,眼睛死死盯著江嶼胸前那塊玉,似是有某種悠久且陌生的情感即將破土而出,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但江嶼低著頭,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見二人落在地上的影子。
以及愈發猛烈的雨勢。
「你,是哪個皇子府上的侍從?」江嶼聽見那人突然問道。
「在下不才,正是同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七皇子府上的侍從。」江嶼溫聲道。
顧淵簡直迫不及待地為江嶼的演技豎起大拇指。
江嶼見蕭向翎沒說話,便想著儘早脫身,「這位公子可有其他事情?小的還要趕回去為七皇子殿下備夜壺。」
「有。」蕭向翎幾乎是立刻答道,下意識向前踏了一步,卻又突然停住。
江嶼聽不出,但蕭向翎身後的將士都好奇地抬起了頭。
往日裡一言九鼎,處變不驚的蕭將軍,聲音中竟破天荒聽出些許慌亂來。
「……罷了。」頓了兩秒,蕭向翎接道,「只是看見小公子,想起一位……故人罷了。」
「故人?」江嶼饒有興趣地把這兩字在嘴中品過一番,抬起頭,「這位公子說笑了,我怎麼會是你的故……」
聲音戛然而止,江嶼面上自嘲的笑意僵在原地。
只見面前那人面具上花紋精緻,只有一雙眼睛從面具中透露出來,含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