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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綢帕做了假,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她瞥了他一眼,“你樣樣仔細,這上頭沒經驗,圓房哪裡那麼多的血,不過幾滴就是了。送來紅通通一大片,孃孃是過來人,難道還被你們糊弄了?”她黯然看著兒子,心裡實在有些難過,“得意啊,一個女人若真愛你,想同你好好過日子,不會藏著掖著不給你。只有做了真夫妻,願意為你生兒育女了,這個女人才真正靠得住。我如今懷疑她可是和寧王行了苟且之事,才會如此死心塌地念著他。”
他的頭又劇烈地痛起來,太后越說他腦子越亂。除卻十五那晚她睡著了,其實前一次她是甘願的,只因為兩個人都沒有經驗,白白浪費了,這件事不該怪她。若說她和雲觀苟且,他知道不會,她手臂上的宮砂一直都在,她的清白不容置疑。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要讓阿茸做羹?為什麼阿茸會往盅裡下毒?他眼下病得昏沉,一時千頭萬緒,什麼都想不明白。她被帶到西挾去了,他心裡不捨,又覺得她可恨,昏昏沉沉將死一般。太后再與他說話他也不應了,沉寂下去,沒了聲息。
“官家可有防備?恐怕寧王知道她們動手,會有行動也未可知。”
他擰緊了眉頭背過身去,之前自然早有準備的。雲觀也沒那麼蠢,內城的禁軍他攻克不了,反正身在其位,若他真被毒死了,也不怕大位旁落。
太后等了半日不見他應答,無可奈何地去了。他睨眼望窗外,前殿的琉璃瓦殿頂上落滿了銀輝,他探手把帳子扯了下來,阻擋住視線,心底無邊晦暗。
汴梁一片月,照著福寧宮,也照著西挾。
穠華被推了黑洞洞的正殿,踉蹌一下跌坐在地上。青磚微涼,她身上是隆重的禮衣,襯著這殿裡簡陋的擺設,有種繁華成灰的淒涼。他們連一支蠟燭都沒有給她,她突然嚐到了從天上跌進地獄的滋味,心裡驚惶,環顧四周,寂靜的夜,森森的殿宇,她身邊沒有人陪伴,她們都被關押起來了,誰也救不了她。她害怕黑,也害怕一個人,想起十五那晚被丟棄在野外,也是這樣的感覺。
不願意在黑暗的包裹下枯萎,背靠殿門坐在那片狹長的光帶裡,即便沒有溫度,也有種悲涼的熱鬧。她低頭看月色中的手,青灰的,死屍一樣,心裡大大地恐懼起來。惦記春渥和阿茸,想念以前在中瓦子的日子,可惜都回不去了。忍不住失聲嗚咽,哀鳴在空蕩蕩的殿裡徘徊,大得令人心驚。她咬住唇不敢出聲,眼裡凝聚了厚厚的水殼,一眨眼便大片破碎。哭了一陣,漸漸冷靜下來,屈起腿,把臉偎在膝蓋上。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了,原來她一直無依,寂寞的時候,只有自己給自己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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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夜深了;到了子時,王府中只點一盞油蠟,燭火如豆;燈下坐著的人一臉肅穆。
門吱呀開啟了一條縫;成則側身閃了進來。他抬頭看他;有些急切;“怎麼樣?”
成則搖了搖頭,“阿茸投入大獄;皇后被關進西挾了。原本今日天時地利,綏國使節到訪,今上身體又抱恙,只要不出意外;應當是能成功的。可惜太后和貴妃中途摻了一腳,竟被她們識破了。”
他靠向椅背,表情失望,“王太后從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她會出現,必定是哪裡走漏了風聲,讓她得到訊息了。”
成則凝眉道:“這事在皇后入禁中前就有了謀劃的,郎主現身汴梁後,我們的人從未和阿茸有過接觸,就算今上日夜盯著慶寧宮,也不會發現端倪,怎麼就走漏了風聲呢!眼下臣擔心的是事情敗露了,阿茸要是經不住拷打將郎主供出來,那郎主的處境便危險了。需火速派人潛入軍頭司大牢將阿茸滅口,以保郎主無虞。”
他抬了抬手說不必,“阿茸對我忠心,這點不用懷疑。現在派人去,那邊早就佈下了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