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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現在已經有了修為,匕首也能削大石了,謝青鶴還是去鐵器鋪子買了些農具。他終究還是有一個在門前席地而臥、烹茶賞景的夢想。有把斧頭砍砍樹,它不美麼?
謝青鶴用輕身術趕路無須擇途,找準方向一路飛掠就行,並不一定需要道路。
何況,來時繞了好幾個村子,走的是個複雜的路線。回程時本可以直接往家裡走,能省去許多路程時間,思前想後,他還是往第一次遇見的僅有幾戶人的小村子繞了一回。他想再確認一下那婦人的病情,若是還沒有好,他買的米麵不少,倒也可以施捨一些。
時隔兩日再回那小村,謝青鶴愕然發現整個村子寥寥無幾的屋子都被燒毀了,有焦屍橫陳其間。
半里外的破廟倒是好端端的,謝青鶴走近就聞見一股肉餅的焦香,廟裡橫七豎八擺著各種米麵土豆白菜等糧食,房樑上還懸掛著一些醃肉,一把柴刀豎在門口,血跡斑斑。
前日還昏迷不醒的婦人翠娘正在烙餅,一口油亮的鐵鍋架在柴火上,油滋滋作響。
謝青鶴走路沒有聲音,站在門口擋了光線,翠娘也沒回頭:「蘇郎回來啦?餅馬上就得了。你先歇歇烤烤火……蘇郎?」她沒聽見回應,溫溫柔柔地回過頭,看見陌生男子站在門口,「啊!」
翠娘嚇得手裡的鏟子掉地上,立刻倒退了兩步:「你是何人?」
「我是大夫。」謝青鶴心中感覺極其詭異。翠娘如此受驚,門內又只有她婦人獨處,礙於男女大防,這時候謝青鶴也不好進門,問道:「你丈夫呢?」
「是曾寫了鹹肉野菜方子的大夫麼?」翠娘看清楚他身披的大氅,背後的竹編背簍,緊繃的神色就輕鬆了下來,「蘇郎去山裡了,待會兒就回來。」
這感覺就更怪異了。
外邊整個村子都被燒成了焦土,到處都是燒成炭狀的死人,場面極其恐怖。
這對住在破廟裡的小夫妻卻恍若未覺,還能關起門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妻子在「家」做飯,丈夫出門「辦事」?
謝青鶴點點頭:「蘇娘子大好了。」他不知道翠娘姓氏,隨夫姓也不算冒犯。
翠娘彎腰把地上的鏟子撿起了,客氣靦腆地說:「多蒙您仗義援手。您進來喝杯茶。」
這婦人談吐不似一般鄉人,口音也很清爽,更似雅言。謝青鶴沒看出來那蘇郎有幾分特別,這翠娘來歷倒是不大一般。謝青鶴進門之後,翠娘有些不好意思:「鄉野地方,連個座椅都沒有,怠慢先生了。」說著把一個還算乾淨的小板凳遞了過來。
謝青鶴坐在板凳上,圍著爐火取暖。
翠娘果然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來,裡邊煮著薑片與大蔥,一片腥臊之氣。
「驅寒。」謝青鶴笑了一下,當著翠孃的面,將這杯加了料的茶湯喝了大半,很快身上就暖和了起來,臉頰微微泛紅。
翠娘將煎烙好的肉餅放在陶盤裡,請謝青鶴享用:「您隨意吃些。」
謝青鶴聞著味就食指大動,老實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叨擾娘子。」
翠娘抿嘴一笑,轉身去清洗醃肉,說:「先生藝高人膽大。門外燒得一片白地,您也不問問為什麼,就敢喝我的茶,吃我的肉餅?」
「那便請教娘子,門外是發生了什麼事?」謝青鶴一口氣吃了半個餅,滿嘴流油,仍玉容優雅。
「先生好心,施捨我夫妻倆一塊鹹肉,一把野菜。那野菜不值什麼,村人家中皆有貯藏。那麼長那麼寬的一條鹹肉,可就太饞人了。您走後不久,王大富就來了破廟,要搶這塊肉。」
「我家蘇郎是個老實人。這塊肉既然是給我治病的藥,他哪裡肯輕易讓人?」
「不肯讓人,又這麼瘦小。王大富又打了他一頓,把鹹肉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