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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
我看著牆壁有些剝落的蒼白牆壁。
那種冷色調的燈光在白色的牆壁之間跳躍,讓我多少感覺有些壓抑。
從小我就不喜歡醫院。
不論是它偏冷的色調,還是病人們蒼白的臉色,擔憂的家屬,亦或者忙碌的醫護人員緊皺著眉的神態,都讓我對這個地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此刻我進入這裡不是為了見某位親屬,而是見某位兩天前在車上見到的路人。
他是一位少將,不過現在,該說他的身份是一位病人更合適。
距離他們從隧道里出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他們被立刻送到了最好的醫院,被安排進了同一個重症病房。
防化服則被丟進了醫院的地下室。
路雪看著守在病房門口的江千,面色不善,警惕道:
“你來這裡幹什麼?”
江千的表情有些尷尬:
“許上校讓我來照顧羅少將。”
“還有……我為之前的魯莽道歉,當時我實在太慌了……”
我深刻地明白,我們只是立場不同而已,但是我仍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道:
“許上校自己怎麼不來?”
“他……”談到這,江千的表情有些沉悶,“他在等自己的兒子回來。”
兩個小時……
我很確信他的兒子已經不可能出來了。
我能夠想象他佝僂著背影等在隧道外的畫面。
那一定很糟糕。
我們推開門。
三個病床被透明的簾子罩著,似乎是為了隔絕他們身上的輻射,以免過分傷害了醫務人員。
他們就這樣躺著,空氣中瀰漫著嘔吐物的味道,但垃圾桶卻是乾淨的,應當是醫護人員剛剛清理過。
他們看起來很虛弱,面板已經出現了微小的潰爛,泛著紅光是因為體液已經滲出到了面板的表面,和路雪先前遭遇強輻射的樣子如出一轍。
我甚至能夠預見他們接下來幾天的生活。
他們會躺在這裡,被核輻射殺死的細胞和破壞的基因結構會讓他們的面板失去再生的能力,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傷口擴大,直至整個人腐爛。
被破壞的免疫系統會讓他們的身體成為癌細胞的溫床,然而最殘忍的是,核輻射不會殺死最為頑強的神經細胞,他們仍然會感覺到痛苦。
羅長庚似乎已經醒了,他偏過腦袋,看向門開的方向,聲音有些沙啞。
“來了?”
“嗯。”
我點點頭,掀開透明的簾子,將椅子搬了進去,坐在他的旁邊。
“我沒保住老葉的兒子,當時一塊石頭從隧道上方掉下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就這樣把他拍在下面了……”
“我知道。”
我這樣說著,隨後羅長庚哭了。
人身體虛弱的時候,精神也會格外脆弱。
羅長庚遭受槍擊的時候沒哭,被冤枉的時候沒哭,快死的時候沒哭。
喝酒的時候想到自己的委屈同樣也沒哭。
但現在卻哭了。
這個鐵血了將近五十年的軍人,半輩子的光陰似乎在一瞬間的開閘中傾斜而下,悲傷幾乎要將他淹沒,讓他抬不起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只能這樣尷尬地坐著。
平常總能說出些逗笑的話,可此刻我真的一句都說不出。
似乎放任他的悲傷,才是一種尊重。
他是最先醒的人,所以房間裡只有他的哭聲,聽了讓人感到孤單。
他的哭聲好一會兒才漸漸停下來,最後的最後,他對我說:
“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