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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我知道你喜文厭武,只是事已至此,何必白惹阿瑪生氣呢?”
容若道:
“阿瑪只想著,進士便實授知縣,不過七品,三等侍衛,是正五品,何曾為我想了?十載寒窗,用非所學,入值宮禁,整天承旨聽命,出警入蹕,扈從聖駕,人以為榮貴,我……唉!”
“我倒想到另一件事;不知道,你進宮去,有沒有機會與蓉姊姊見面。”
容若怵然,婉君凝視著他,迷離一笑:
“容若,舍此,你不能進宮。進了宮,總會有機會的。就算為蓉姊姊吧,這麼想,或者心裡好受一點。”
容若驚疑的望著她,她卻一派懇摯:
“容若,我都知道。我一直佛前祝禱:天從人願。”
“婉君……我……”
他低喚了一聲,說不下去了;如今他才深深領會婉君對他用心、用情有多深。婦人不妒,便為人稱美,婉君卻更為他想到了佩蓉,甚至佛前祝禱;為他和佩蓉祝禱。
緊攬住婉君的肩頭,婉君柔順的偎到他懷中,眼中含著清淚晶瑩;第一次,她感覺真正貼近了容若的心……
第一次以三等侍衛面聖,容若便受到特別的榮寵,皇帝特別獎諭嘉勉他的文武全才,道:
“你殿試的卷子,朕曾親自過目,文章也好、書法也好,都見出你是下了功夫的。幾位主試,都保舉你入詞館,朕衡量再三,決定選你為親衛;跟在朕身旁,在文事武功上,多方磨鍊,將來才堪當大用。”
在場的侍衛們,無不投以忻羨的目光,容若依例謝恩,自此,在侍衛之中,他也成為特受矚目的一個。
天子“親衛”,既出於天子之口,在分發值宿處所時,容若便被派到最近宮禁,也是最重要的地方:“乾清宮”。乾清宮御前侍衛的地位、身份,此之一般侍衛更高一等。而容若,更膺聖眷,常特別指名傳喚,單獨入覲,侍御書案;皇帝高興時,也喜作詩,以皇帝的身份,作詩多為滿文,為皇帝把滿文詩譯成漢文,便成了容若的專門職責。
“好!真好!怪不得謝大姑也誇獎你。”
在一次譯詩進呈後,皇帝忽然說。容若楞了一下,才會過意來;不是大“姑”,是“大家”;“謝大家”想必是依漢代昭入宮為妃嬪女師,稱“曹大家”之例,對佩蓉這位公主師特加的稱謂。
佩蓉曾在皇上面前誇獎他,他始以致喜,繼則憂懼;喜的是,佩蓉必仍時時以他為念,懼的是,佩蓉能面聖,且向皇上誇獎他,則與皇上見面的機會,必然不少,那……
他不敢往下想,卻又止不住可怕的想法;年富力強的皇上,會不會對佩蓉這位公主師,生愛慕之心?雖然,皇上已立後選妃了,但是,身為皇帝,若對佩蓉有意,何嘗不能再行冊立,納入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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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梧溼月冷無聲(4)
一念及此,不由一身冷汗。卻聽皇上開了口,強自摒息傾聽:
“謝大家,與你是中表吧?”
“是。”
“中表,是僅次骨肉的至親,謝大家說,曾在你家居住多年,想必厚密不啻手足了。她住儲秀宮,改天,可隨朕同去,謝大家必然驚喜。”
容若越發驚心,皇上對佩蓉顯然有不尋常的關注,甚至,為了討佩蓉歡心,而要他隨行往儲秀宮;不知情的皇上,只以為他們中表至親,不啻手足,故不避嫌疑如此;也許,也因他已娶妻室,而想不及其他吧。
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其中滋味。怏怏退值回家,婉君立刻察覺了他神情不對:
“發生了什麼事?”
如今,對佩蓉的事,容若婉君間,已無所隱諱。便直言說了,婉君沉然了半晌,道: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