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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慎微微一窘,只道:“先父責我,都是軍棍。”
高元安哂道:“他倒捨得。”他此番本意是給趙慎些教訓提點,倒也不為真折辱他,於是抬腳踢踢趙慎腰桿道:“罷了,你便趴著吧。”說罷,便揮起向下抽去。
那蹀躞帶是上好皮牛,上頭又佩了金飾,本身既韌,份量又沉重,擊在身上只聽砰的一聲。趙慎眉心微微一動,暗暗咬牙。
高元安用力頗大,一下下打的雖慢,卻是瞄著方位,落處全疊在一側腿根上。直打了十幾下,痛楚早疊著倍數累上去。高元安見趙慎從肩到腿,全身肌肉均緊緊繃著,知他又痛又窘,卻不但不肯求饒,更紋絲不動,哼也不哼一聲。心中嘆他這性情,停了手問:“你再不吭聲,便別指望騎馬回去了。”
這話說罷,果見趙慎肩頭一動,可隔了半天仍沒動靜。高元安冷笑道:“難道說句軟話便是辱沒了你?”說罷又擊了幾下,罵道:“不開竅的犟種。方才還道你父親忍心,現下看是打得輕了。他為人最是世故圓熟,怎麼養出你這樣逞強犯傻的兒子。”
趙慎聽他這話,心中早有多少憋屈只想脫口反駁開去;可想到總歸要靠高元安出兵,再覺羞辱也需得忍耐;一時兩腮牙床都不由咬的痠疼了,高元安翻來覆去故意只打那一處,戰場上刀槍箭傷雖烈卻不像當下這般瑣碎磨人,慢刀割肉一般,綿綿不絕。父親去後,自然沒人再責他,捱打的滋味早忘到天邊。此刻高元安又來來回回提起趙競,他也不由得憶起舊事,又想若不是父親早亡他如今何至於這樣受辱也沒人迴護?數日來難處一起湧上胸臆,突覺萬分委屈,只拼命忍著,可眼圈還是一紅。
高元安見他一徑低頭,可尤看得見腮邊肌肉繃得如斧鑿刀裁,又低頭看他脊背肩頭皆如峻嶺起伏,心裡嘆他這倒有一番鐵骨錚錚的硬氣。只是這倔強傲骨終究只會害了他,自己愛惜他,因此才要提點他,教他一點見解。
於是冷哼一聲道:“你這樣的性情虧得是承了祖蔭,若是個平民子弟,饒是如何驍勇善戰,只這樣的倔強桀驁放在上官面前,便是一輩子也莫指望出頭了。若是隻知逞強,世上還有韓信麼?”停了一刻又緩了語氣道:“你只知一味剛強,可卻知為什麼風雨之後松柏枝幹盡折,蒲柳反而存身?”
趙慎聞言一怔,細細思量,只覺此話中意味深長。他是聰明人,瞬時明白了高元安做長輩的教導意思,其中好意,也當感激。
只是他終歸是不願做蒲柳的,半晌低聲道:“您的心意小侄感懷,但小侄只知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高元安聞言微微一笑,他知趙慎已把話聽了進去,只是他尚年輕氣盛尤自嘴硬,且要學得進退之道也還需他日後自己修為,便不是自己今日能管的了。
又捋起腰帶道:“這十幾下算搭著這幾句勸告送你的。我只道你殺高又安是莽撞,不意今日在帳中擲樗蒲時更莽撞,事雖都做得不錯,只是未必次次有今日的運氣。我今日把這蹀躞帶賜給你前,是派了些旁的用場,你日後見著它便多想想我今日告訴你的話,你名字裡有個慎字,可別糟蹋了。”
說罷把蹀躞帶扔到他面前地上,道:“你倒也老實,今日便就這樣便宜你了。你趴著倒是舒服,我可累得受不了,打不動了。”抬腳踢踢趙慎胯骨:“來不起來,等著人來攙你?”
趙慎被他這話說的發窘,強忍著臀腿痠脹,兩手用力撐地昂然起了身,拾起地上蹀躞帶,舉過眼前,向高元安施禮道:“謝高將軍。”
高元安看他一眼,只見他額頭鬢角盡是汗水,悠悠道:“你今夜便睡這裡吧,也省得這夜深出去吹風。”
趙慎微一愣,道:“不敢佔將軍的寢帳,我與隨從們一起便可。”
高元安笑道:“這裡酒食擺設一應皆無,你道我的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