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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正握著阿莉亞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的花押字② 銀筆在上面做著記號。
他正在等我呢。等著我把手悄悄塞進他的手裡呢。
阿莉亞回憶得起自己年輕丈夫的模樣。他嚴肅堅定的樣子十分有魅力。閃爍的鏡片,鼻孔在長長的鼻樑的映襯下顯得異常深闊。阿莉亞會朝他快意地笑著,輕吻一下他的面頰表示問候。就好像他們很久以來一直都是這樣做的那樣,隨意而親密。但是,吉爾伯特總是會驅散這種氣氛,他迅速尷尬地站起來,碰動了小藤桌,咖啡灑了,他所受的教育讓他決不會在女士在場時還安穩地坐著。“阿莉婭!早上好,親愛的。”
“很抱歉我來得太晚了。我希望……”
“服務生,請再來一杯咖啡。”
兩人肩並肩坐在漂亮的白色枝編搖椅上。一對蜜月中的夫婦。他們是好幾百對在六月份到大瀑布來度假的蜜月夫妻之一。穿著工作服的黑人服務生走了過來,面帶微笑……
阿莉亞把思緒收回來,從床上往下爬。這是一張維多利亞式樣的床,有四根帷柱,由黃銅加固,覆有像蚊帳一樣鉤織的華蓋;床墊距離地板出奇得高。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像一隻後背傷痕累累的動物。她用力拉著絲綢睡衣垂下的帶子,睡衣帶或者已經被她勒在肩膀上勐拉過。(多疼啊,肩膀那麼紅……一夜之間肩上出現了一片青紫的淤血。)她的眼睛剛剛睜開,但睫毛已經不再粘在一起了。眼上附著點點粘液幹了以後像沙子一樣的顆粒。嘴裡還是那種噁心的酸味。
“噢。我的上帝。”
她搖晃一下腦袋想擺脫這種情緒,結果這是個錯誤。玻璃碎了!鏡子的碎片在她頭腦中游移、滑動、閃爍著流光。
就像上個星期,她笨拙地把珍珠母手鏡落在了父母臥室鋪有地毯的地板上,結果故意作對的鏡子從地毯上彈起來跳到了硬木地板上,咔嚓一聲立刻就碎了——受到驚嚇的新娘和目瞪口呆的新娘媽媽都絕望地注視著這個厄運的凶兆,而作為兩個虔誠的長老會教徒,不允許她們去相信這種所謂的凶兆。“哦,媽媽,太對不起了。”阿莉亞平靜地說,但她心中想著該淡泊地聽從命運安排:它會從現在開始的。我的懲罰。
就在那時,大瀑布模糊的隆隆聲浸入了她的睡眠。
就在那時,大瀑布模糊的隆隆聲,如同上帝無法破譯的噥噥低語一樣,帶著不祥的預兆浸入了她的內心。
她嫁給了一個自己不愛而且也不會愛上的男人。然而更糟糕的是,她嫁給了一個她知道不可能愛她的男人。
羅馬天主教的宗教具有巴洛克風格①,這令新教徒們既惶惶不安又被深深吸引,天主教徒相信世上存在著重罪。世上雖然有輕罪,而重罪則是其中很嚴重的罪。阿莉亞知道她和吉爾伯特的所作所為一定是重罪,要被永恆的罪孽所懲罰。他們在一生相伴的法律契約下,走進婚姻的神聖殿堂。而與此同時,這種事情很有可能在紐約州的特洛伊市還有其他任何地方發生,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稀奇的。這就是那些“最終會到來,遲早要熬過去的事。”
(這是利特萊爾夫人鍾愛的口頭禪。阿莉亞的母親每天至少要說一遍,她好像把它看成了一種喜氣洋洋的情緒。)
阿莉亞踉踉蹌蹌地站在暗粉色絲絨地毯上。她赤著腳,腳出汗了,顫抖著。忽然,她感覺癢。在潮溼的腋窩下面,在她的兩腿之間。炙熱的瘙癢燃燒起來,像一群紅色的小螞蟻對她的腹股溝區域展開了攻擊。
我的懲罰。阿莉亞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是個處女。
或者說,在那天晚上那陣混亂中,穿著睡衣和半裸的兩個人狂亂迷醉,張嘴接吻,不停地喘息,在年輕的丈夫焦急瘋狂的撫摸之後,她可能已經……可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懷孕啦?
阿莉亞用指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