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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子般的雨點從天而降,噼噼啪啪砸在黃土地面上,瞬間形成了雨打沙灘萬點坑的景象。潮濕的空氣裡混合著塵土的氣味,李巖頭戴氈帽,身披蓑衣,翻身上馬,雙腳重重一磕鐵連錢,馬兒吃痛,似枝離弦的箭射了出去,幾騎緊緊跟隨,消失在永穆公主痴痴的目光中。
朱雀大街上,傾盆大雨讓李巖呼吸都有幾分困難,心中默默唸叨:永穆公主,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我遇上泥石流,對前世父親的歉疚之情無論用什麼法子都不能彌補,只有對今世的父親盡一份孝心,才能減輕我心頭的痛。
李巖不斷用雙腳重磕馬腹,連鞭子也用上了,朱雀大街雖是帝都最長最寬闊的街道,但因地面都是顆粒細小的黃土,雨水一下,大街泥濘不堪,排水溝也無濟於事;而晴天車馬一過,又是塵土飛揚,讓人口鼻裡蓄滿了塵土。
帝都長安計程車紳百姓,吃朱雀大街的苦頭不是一天兩天了,直到大唐天寶三年(744年)以後,為保持路面的乾燥清潔,在朱雀大街等主要街道的路面上,鋪設從滻河岸邊運來的河沙,起到了&ldo;風吹無塵雨無泥&rdo;的作用。
朱雀大街的路面純粹是黃土,不是古代的三合土‐‐粘土、熟石灰、砂等摻拌在一起夯實平整而成。
李巖前世在大學裡學過,三合土路面強度高,承受得住載重的馬車,耐水性好,道路不會泥濘。
在路面變得泥濘不堪前,李巖已趕到了大理寺監獄。卻見監獄大門口有好大一大群人,不期而至的傾盆大雨竟然驅散不了這群人。
人群中裡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個個神情哀傷。彷彿站了許久,嗓子已哭得沙啞了,身上的綢衣被暴雨一淋,全濕了,粘在身上,還不住朝下滴水,跟落湯雞一樣。瞧他們個個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神情絕望的模樣,在千牛衛的監押下,跟灰孫子似的排成隊往監獄裡去。
旁邊還有一輛公主的輦車,停在大理寺監獄門口,李巖策馬從輦車經過,一眼瞟去,車上坐著一位體態豐腴的半老徐娘,另一位,竟然是太學裡的冤家對頭,欺辱自己的王寶真,因為那次狠揍,他一直在府中臥床養病,消瘦了不少!
母子倆臉色蒼白,神情呆滯,半邊身子都被暴雨浸透,跟木頭似的坐在輦車裡。
李巖趕緊轉過視線,策馬進了大門,心中好奇,這事得弄明白了心裡才安穩。在走廊上,伸手將一串銅錢遞給獄卒,耳語幾句。獄卒早跟李巖混得熟了,往日見他帶的隨從都是鮮衣怒馬,出去一打聽,長安也不是不透風的牆,李巖幾首詩詞才名遠播,獲得眾口稱讚,據說他交遊的都是權貴皇親。獄卒點頭哈腰,對他的話無敢不從,這會兒像對待自己的親爹一般。
李巖吩咐奴僕先將酒菜送進監牢,獄卒將李巖帶到了大理寺獄丞的籤押房,獄丞不過是個從九品下階的官兒,一身淺青團衫,人老成精,一聽李巖過來,連午飯都不去吃了,就在籤押房專門候著。
李巖剛坐下,獄吏就端上熱氣騰騰的薑茶,呷了一口,放了糖的,滋味甚甜。開口問道:&ldo;劉獄丞,難道是駙馬王守一出了事?&rdo;
劉獄丞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拱手卻道:&ldo;恭喜小郎,駙馬王守一倒了臺,李司業就快要出獄了。&rdo;
&ldo;怎麼說?&rdo;李巖皺起眉頭,我問王守一的事,你扯上我父親幹什麼。
&ldo;李司業坐了近五個月的監,既不審判,又不貶官流放,可見楚國公的事沒有牽扯到他,更重要的是‐‐&rdo;劉獄丞賣了個關子。
&ldo;劉獄丞有話快說!&rdo;李巖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飛錢遞到他手上。
劉獄丞走到門邊,左右瞧了一眼,見四下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