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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受官職,例必謝恩,謝恩摺例必客氣辭讓一番,這套虛文我就不講了,單講講曾國藩如何手把手教他兄弟寫奏摺。
胡林翼說:&ldo;天下奏牘,僅三把手,而均在洞庭以南&rdo; ;&ldo;洞庭以南&rdo;,即是湖南;&ldo;三把手&rdo;,即曾國藩、左宗棠和他自己。李鴻章寫奏摺也是一把好手,只是當時頭角未露,所以不在其選。曾國藩既為&ldo;三把手&rdo;之一,曾國荃對阿兄在寫作奏摺方面的意見,自然言聽計從,不像論軍務那樣&ldo;每每長篇辯駁&rdo;。
曾國荃補授巡撫,可以&ldo;單銜奏事&rdo;,便思有所表見。此前軍務、人事、餉況,都由其兄代奏,略無遺漏;曾九胸中實無多少不吐不快的&ldo;下情&rdo;,非得上達天聽不可。小孩子新得套鞋一雙,不管是否下雨,先穿上出外溜達一圈,曾九急於奏事之情,頗具此種童趣。但是,立言有體有要,像這種沒話找話、純屬嘗新的不穩重,就是不識大體,所以,曾國藩給他上的奏摺第一課,就是:
&ldo;應奏之事暫不必忙。左季帥奉專銜奏事之旨,闕後三個月始行拜疏;雪琴得巡撫及侍郎後,除疏辭、復奏二次後,至今未另奏事。弟非有要緊事件,不必專銜另奏;尋常報仗,仍由余辦可也&rdo; ;
&ldo;左季帥&rdo;,左宗棠,字季高,時方率領楚軍攻戰於浙江。&ldo;雪琴&rdo;,彭玉麟字。此二人被曾國藩當作榜樣,令曾國荃效法。曾國荃此時奏事,無非調防布圍等瑣事,剿滅小股等細事,沒有大作文章的必要。中央愛聽的是克服城池,捕殺&ldo;著名賊目&rdo;,不愛聽的是軍隊潰敗,喪失守地,這兩種大喜、大憂,都不能隱瞞不報,要據實上陳。其他瑣細事務,屬於地方、軍隊首長職權範圍,可以自行處理,不是諭旨垂詢,自無屢瀆天聽的必要。除此之外,減少主動奏事次數,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京官不知外事,外官不諳體制,歷來是中央、地方聚訟紛紜的根源。六部制度,有則有例,構成一套嚴密繁瑣的操作章程,不要說一般外官,本部堂官也不一定就明白其中關鍵。真正掌握這套章程的人,多是部中胥吏,他們地位低,工資少,不避繁冗,就怕清閒。因為,非如此不能凸現業務才能,非如此不能借事生財;借事所生之財,名曰&ldo;部費&rdo;,尤為胥吏&ldo;喜事&rdo;的根本動力。&ldo;部費&rdo;是什麼呢?一語以蔽之曰:賄賂。舉個報銷的案例,就能知道不容於法的&ldo;部費&rdo;,實具有內在&ldo;合法性&rdo;,而舞文弄法的胥吏,亦具有程式&ldo;正當性&rdo;。戰事完畢,統帥例須向戶部報銷軍費,而戶部胥吏則藉此索要&ldo;部費&rdo;。打仗是公事,報銷也是公事,軍方出具費用明細,財政部門加以審計,公事公辦,多退少補,其中何有賄賂一說?可分為兩種情況,加以考察:一、將領有貪汙之嫌,帳目經不起推敲。胥吏要求將領分一杯羹,則審計時睜一隻眼閉一支眼,船過得舵也過得,大家按比例分贓,公私兩便;一、將領清廉,帳目清楚。胥吏利用熟悉部門則例的優勢,大至報表格式、報銷標準,小到銀錢成色、庫存實數,絞盡腦汁加以刁難,或無中生有造成冤案,或遷延時日造成耽擱。將領不勝其煩,只好散財消災。這就是部費的內在&ldo;合法性&rdo;。胥吏索要部費,眾生平等,從不吃軟怕硬,一概雁過拔毛,這就是部吏的程式&ldo;正當性&rdo;。福康安徵西藏,軍功顯赫,回京後,照例往戶部遞交會計帳冊,報銷軍費。他依仗軍功,且自忖深得帝心,故悍然不提部費。部吏基於前所說&ldo;合法性&rdo;與&ldo;正當性&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