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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嶼並非仙門中人,而是從凡間被挑中帶到蓬萊的幼童之一。
修仙是童子功,越早越好。四大仙門,每年會從凡間擇有靈根的幼童上山,五歲為佳,七歲尚可,九歲……九歲便是一般外門的師兄找灑掃弟子也不大會選的了。
而徐千嶼便是這個例外。
被掌門師尊徐冰來強行帶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九歲,莫名其妙與家人分離,難受得夜夜痛哭不說,錯過了小兒煉氣的關鍵期,資質平平,又對修仙一無所知,飽受了一番冷眼。
擁有這種開端,便知道她能混到宗主內門弟子、有名有姓的如今,於修煉上費了多大心力。
九歲有九歲的好處,徐千嶼在家便古靈精怪,開蒙極早,尤善應試,故而上山後的課業便觸類旁通,學得飛快。她不排斥修煉,沒人理她,只好修煉,以功法上的突飛猛進來彌補自己的焦慮和孤獨。
她還有個愛好,那就是組隊參加各式各樣的“出春”。
每年春天,各派會選拔弟子組成隊伍,往九州大陸的各個渺無人煙去處尋找“冰匙”,稱為“出春”。傳言“冰匙”是天梯的碎片,若是集齊了,可向上開啟通天之門,令靈氣播撒下界,福澤人間,現在的修仙人士,也便能飛昇成仙。
她的外公水如山臨別時曾囑咐她,待到成仙,可跨越死生,逆轉時間,那時便可以再相見。
她也不知是真是假。世上沒人見過真神仙,修士狂熱所求,和凡人一樣,不過都來源於同一個上古傳說。
但有個盼頭,總比毫無動力好得多。
這是她的目標,也是整個蓬萊上下、所有修仙門派的共同目標,所以她雖不受師尊寵愛,但總會因勤奮刻苦得到關懷和褒獎、師兄的盡力幫襯、旁人的羨慕欽佩。
徐千嶼的修煉是一本血淚史,回想起來的時候,腦袋裡只剩一個泡在汗與淚中的“苦”字。
因為勤學苦練,她慢慢脫離了同日進門的那一批弟子,進入內門,這時,嘲諷與恥笑便漸漸少了,她收到的尊敬和“好意”則越來越多。
島上的生活開始好過起來:師兄沈溯微溫柔耐心,教導她知無不言;千嶼和師弟阮竹清喝酒下棋鬥蛐蛐,要麼帶教些年幼的外門弟子,在眾人簇擁中同他們打打嘴仗。
她在日復一日的春風中抽了條開了花,褪去了那股人見人煩的任性孤僻,自十歲長到了十七歲,這過程中脫胎換骨,出落成了仙子,旁人看她的眼神,便開始有了柔和、縱容、驚豔、孺慕。
蓬萊弟子這樣多,再怎麼樣也是交到知心朋友的嘛,尤其是她聰明,能打,還長得好看。
——在陸呦到來之前,她一直這樣以為。
那日千嶼閉關出來,發現自己的房間多了一床粉紅繡桃花的鋪蓋,窗邊多了一對她從未見過的蝴蝶髮釵,壁爐高高低低擺了好幾盆靈草,房間籠罩著一股陌生的清甜香氣。
她正疑惑,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掀開簾子,告訴她,她走錯房間了。
因為這處離後山近,便於採靈草,所以師尊把這間昭月殿送給了她,千嶼的住所,如今已經被“調整”到了另一邊。
徐千嶼哦了一聲,用劍柄挑開簾子,扭頭走了。
她一開始並沒有將陸呦放在心上,她向來不拘小節,就連陸呦什麼模樣都沒大看清。
豈知後面被佔據的,何止是一個房間。
那日她進了門,看見自己的東西全部被打包好,堆在空殿的地上。因師兄不在,不知是誰幫她整理行李,旁人的動作毛手毛腳:她的衣襟和書信,髮釵和胭脂,全部歪歪斜斜堆在一處,有些傾倒灑了出來,脂粉潑了一地的粉紅。
她蹲下用指頭蘸著胭脂粉劃了兩下,回憶起方才在昭月殿裡的陌生、溫暖的甜香,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