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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連喝了三杯。他向家玉打聽最近在鶴浦轟動一時的孫子為提前繼承房產而僱兇殺母的離奇案件。借著酒興,隨後又發表了一通中國社會最大的問題在於沒有健全的法律一類的議論。都是陳詞濫調。
見沒人搭理他,小秋就拉了拉旁邊若有所思的徐吉士,詢問對方,他剛才的一番話&ldo;有沒有些道理&rdo;。
在端午看來,吉士的觀點不好琢磨。其實,他沒有一定的見解。往往早上是個唯西方論者,中午就變成了有所保留的新左派,到了晚上,就變成死心塌地的毛派。有時,如果喝了點酒,他也會以一個嚴苛的道德主義者的面目,動輒訓人。
他對小秋的觀點根本不屑一顧。他沒有正面回答小秋的問題,而是引用了《左傳》中叔向寫給子產的一封信,說什麼&ldo;民知有闢,則不忌於上&rdo;,什麼&ldo;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rdo;,什麼&ldo;國將亡,必多制&rdo;……
完全不知道《左傳》為何物的冷小秋,被他噎得一愣一愣的,只有乾瞪眼的份兒,坐在那兒幹著急。末了,吉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ldo;國舅老弟,法律一類的問題,不是你這樣的人可以隨便談的。你呢,管好手下那幾十個弟兄就行了。我們萬一遇上法律解決不了的問題,你老弟就不時地出動一下子,打打殺殺。別的事情,你還是少管為好!&rdo;
小秋被吉士搶白了這一下,面子上似乎有點掛不住,可又不好公然發作,只得乾笑。好在這時來了一個電話,他就掏出手機,到窗戶邊接電話去了。可徐吉士還是不依不饒,對小秋笑道:
&ldo;你看,被我說了一通,他一著急,去打電話讓黑社會來拿人了。&rdo;
酒桌上,又是一陣鬨笑。
坐在端午右手的老田,一直悶聲不響,這時也碰了碰端午的胳膊,小聲道:&ldo;今天晚上的談話有點詭異啊,你有沒有覺得?&rdo;
&ldo;怎麼詭異?&rdo;端午以為老田指的是做夢下雪那件事。可老田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ldo;你看哦,資本家在讀馬克思,黑社會老大感慨中國沒有法律,吉士呢,恨不得天下的美女供我片刻賞樂,被酒色掏空的一個人,卻在呼籲重建社會道德,滑稽不滑稽?難怪我們的詩人一言不發呢。&rdo;
老田的話雖是玩笑,聽上去卻十分的刻薄刺耳。不過,在政治話題淪為酒後時髦消遣的今天,端午覺得,可以說的話,確實已經很少了。他寧願保持沉默。
禿頭老闆領著酒樓的廚師長來敬酒。小史因為總插不上話,有些無聊,當老闆端著酒杯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她就問,能不能再去看看他的那些藏品。
&ldo;可以啊。&rdo;老闆一激動,忙不迭地道,&ldo;樓上還有好多呢,我這就帶你去。&rdo;說完,匆匆向大家一抱拳,說了句&ldo;各位請隨意&rdo;,就領著小史走了。他忘掉了桌上還有一個人沒有敬到。
&ldo;那頭陀要領潘巧雲上樓看佛牙,急火攻心,就把小顧給落下了。&rdo;吉士一臉壞笑。
&ldo;潘巧雲是誰啊?&rdo;小顧人老實,不知道吉士話中的典故,兀自在那裡東張西瞅,大家全都笑翻了天。
守仁只得對妻子道:&ldo;你喝湯。&rdo;
&ldo;喝不下了。&rdo;小顧道,&ldo;我也出去轉轉透透氣,屋裡的空調太熱了。&rdo;
小顧剛走,老田就挪到了她的位置上,和守仁小聲地談論著什麼。端午以為他還在纏著守仁要買他的別墅,仔細一聽,原來是在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