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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便慨嘆輾轉,無法入睡。為何,為何只差那麼一點?為何,自己夠不到那一汪燦月?
梧桐帶著堅毅回望虞安寧,冷笑道:“十年前那個雪天,老夫人對我爹說,讓他駕車送夫人去浚源寺進香祈福。若辦成了這件事,便做主銷了我們全家的奴籍,還我們自由之身。”
那是父親第一次抓住希望。
那個窮苦一生,笑意似是被刀刻進面容裡的老實人,為了自己的聰慧的兒子,想要搏一把。
中年人或許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定然是心存不安的。不安於此機會來得輕易,也興然於此機會來得輕易。
臨走之前,摸著兒子的腦袋,笑紋深深:“梧桐啊,等爹回來,我們就能換回原姓了。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便離開京城,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安頓下來。爹還可以找個學堂,我兒這麼聰明,就算無法科舉,日後也定能成大事!”
他於是也期盼著,雀躍著。
若是雪能停了就好了,若是爹能早些回來就好了,若是自己能早點去讀書就好了。將來定能名揚天下,讓所有人都知曉自己的聰明!
可他最終,連他的屍體都沒等來。
十年前,動亂未平,京郊有匪徒作亂。劫了廣安侯府的馬車,逼得侯夫人墜崖而亡。
無人生還。
他甚至還期盼著,老夫人或許能念在他們一家忠心為主的份兒上,放了自己和母親。
可那吃齋唸佛,口口聲聲“眾生皆苦”的老夫人,卻在知曉一切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甚至轉過頭來,繼續用這誘人的餌料,哄騙著自己的母親,對她忠心不二。
就像是騾馬額前永遠夠不到的鮮甜蔬果。
他們一家,亦不過如此罷了。
直到他遇到了冬青。
他不是沒看到冬青眼裡隱忍的恨意,時而一閃,被狀似恭順的眼睫遮去了蹤影。
他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外苑的管事,更不是不明白冬青對他的刻意接近。
可那又如何呢?
本質上,他們並無不同,冬青眼中的恨意與瘋狂讓他不自覺沉淪。
試探與放縱之中,二人各懷心思,兩顆冰冷的心卻越靠越近。
若是並無前路可言,那不若便一起死吧。
人生來便分三六九等,難道在死亡面前也作數嗎?
所以,是他提點冬青,自己的母親極擅萬物生克之道,須得謹慎。是他故意提出要為風亭苑製作陶鈴,假裝沒看見冬青偷偷在鈴鐺里加了粉末。
也是他,親手將鈴鐺懸掛在亭中,打算也讓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嘗一嘗無能為力的痛苦。
只是,當一切發生後,他卻有些慌亂了。那個一心為主的女子,或許該好好活著,同他一起好好活著。
只可惜天違人願,自己失手殺死了虞仁,一切若脫韁之馬般,愈發不可控。
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冬青竟會和他存了同樣的心思。
想到此處,他埋首苦笑。
她定然也是想將自己摘出去,由她一人攬下全部。
方才二人眼神相接,便已讀懂了對方:獨活之苦,擾擾幽幽,實在難捱,不若共死,攜手同往刀山火海,才不枉費這番情誼。
虞安寧像是忘記了呼吸一般,待到了極限,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辯駁著。
“不是的,祖母沒有騙人!她......她是真的打算放你們離開的。只是......”
空張了張口,頭腦一片空白。
她不知該尋什麼理由說服別人。祖母什麼都未曾對她說過,就連伯懿之事也是她憑著手中半封殘信推測出來的。
“郡主。”
冬青含著視死如歸的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