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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後頭,前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詩詞一句句傳來,汪孚林聽在耳中,發現一首接一首,沒個完,又想到今日來了整整一百多人,也不知道多少人要上去獻詞,他登時大為不耐煩。他隨口對秋楓說:“看到了吧?這會兒若是上前,少不得也要像別人那樣,拿出這麼一首精心炮製的送別詩來,以送別為由,讚頌大宗師的文治教化之功。既然有的是人爭先恐後,我就不上去獻醜了。”
“小官人這話不對。”秋楓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好好勸一勸主人。他見其他人蜂擁在前,沒人注意他們主僕,便大膽說道,“縱使李杜活在如今這世道,要想出頭,也不得不摧眉折腰事權貴,更何況小官人已經得了功名,自然不能放過每一個機會!前頭那些詩詞裡頭,也許大多數確實是爛俗之作,但這會兒講的是應景,大宗師想來更在意的也是一片心意,而非詩詞好壞。”
“哦,你倒是比金寶有見識,不愧是在學宮裡頭呆過的!”汪孚林饒有興致地回頭打量了秋楓幾眼,繼而便打了個呵欠說,“李杜固然名垂青史,但說到底,在仕途上也是不出頭的悲情人物。現如今士林之中不少人都高喊復古,什麼文必秦漢,詩必盛唐,可實際上,他們也只是藉著這樣的口號打出自己的旗號。有道是,李杜詩篇萬人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說是要學李杜,其實都在想著各領風騷哪!”
說到這裡,他突然覺得一陣內急,發覺前頭不少士人還在那獻詞,他就隨口說道:“我去出恭,你在這兒看著一點,有事替我回個話先遮掩遮掩。”
汪孚林這一走,卻沒注意到秋楓呆站在那兒,整個人赫然木木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是何等氣魄,何等激昂!虧他還想提醒汪孚林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哪怕詩詞做得不好也可以往前多擠擠!這樣的詩句,有幾個人做得出來?
汪孚林這一走才沒多大功夫,剛剛擠在前頭的人突然散開了一條路,秋楓就只見一身青色圓領遙�賴某炭��乓桓鮒心晁媧庸�矗�南亂簧ň痛掖依吹攪俗約好媲埃��犯橇車匚實潰骸巴糲偷苣兀看笞謔π��鍁埃 �
秋楓沒想到早不來晚不來,汪孚林一走,宣召的人就來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低聲說道:“小官人出恭去了。”
程奎登時給氣樂了。這時候旁人一個個都擠在前面,恨不能多出風頭,汪孚林一個人落在最後也就罷了,而且還在這種時候尿遁溜了!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而同來的中年隨從是謝廷傑的身邊親信,掃了秋楓一眼便開口說道:“那就勞小哥隨我去稟報大宗師。”
想到金寶也正是因為在大宗師面前有所表現,這才得以一步登天,秋楓只覺得又興奮又惶恐,跟著二人來到了大宗師面前時,他甚至覺得雙腿都有些打顫了。跪下磕頭後,他正思量自己該怎麼回話,誰料謝廷傑卻只是隨口問道:“汪孚林今天來此,沒帶上汪金寶麼?”
又是金寶!
秋楓暗自咬緊了嘴唇,但想到程奎等人聽過汪孚林的解釋,他便只能如實說道:“小官人吩咐寶哥兒留在客棧臨帖。”
“不錯,他年紀輕輕,卻知道即便是良才美質,也不能揠苗助長。”謝廷傑見四周圍涇渭分明的歙縣和五縣學子表情各異,想起剛剛那些送別詩,他就隨口打趣道,“汪孚林可是躲在後頭想他的好詩?”
此話一出,來自婺源的府學生員程文烈便嘲笑道:“不是想不出來,就借尿遁了吧!”
儘管大宗師當面,可但凡過了秀才這道坎,科考不至於落在最末等,只要別犯事鬧出醜聞,生員們也不用太擔心大宗師行使革功名的大殺器。所以,這會兒來的府學五縣生員之中,附和程文烈的人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人把汪孚林那寒磣的道試吊榜尾成績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