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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媽媽晚上來陪夜,以為她睡著的時候,給她掖被子會忍不住說對不起,說是她做了錯誤選擇。
她絮絮說著,在死寂的病房裡極顯悲慟。
她以為睡著的兩個病人只不過都是閉著眼睛,而趙明淵經過幾個晚上和話癆小青寒的敘述,也都知道了來龍去脈,而且作為成年人,他明白的顯然比小青寒更多一些。
他看著這個胳膊摔斷的小姑娘,搖搖頭,只能把剝得分外乾淨的橘子遞給她。
小青寒偏了腦袋,忍不住問:「你還喜歡那個姐姐嗎?」
那麼漂亮的姐姐,怎麼也會對哥哥做不好的事情。
趙明淵纖長的睫毛輕顫了下,抬頭看她,那張臉秀氣而精緻,少年氣質,文雅乾淨,在悶熱逼仄的暑氣裡,透著幾分蒼白清冷。
他笑:「還?你怎麼知道。」
小青寒一本正經:「哥哥只有她走的時候,會從床上坐起來。」
好像一灘死水的狀態都無法壓制那噴薄的失望、憤怒,痛苦,他或起來剝橘子,或主動同她閒聊,好像只有透過這樣無趣冗雜的行為,才能填補那顆不斷下陷疼痛的心。
趙明淵沉默。
小青寒有點無措,像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趕快把橘子又餵進他嘴裡,「哥哥,可甜了,你快吃。」
「哥哥,你喜不喜歡聽笑話,或者我給你講童話故事?你喜歡什麼啊?」
她稚嫩青澀地哄著她。
趙明淵眉眼彎彎,溫潤如水的眸子帶著淺笑,「哥哥的傷口有點痛,不是因為你。」
「嗯……」小青寒視線落向了他的斷腿那裡。
哥哥的腿已經沒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常常痛醒來,抓著被子疼的滿臉大汗,小青寒遇見過幾回,慌慌張張跑去護士站叫人,那些人衝進來給他餵藥,真是給他捆到床上讓他不要再做出瘋狂抽打自己腿的行動。
那個時候,小青寒害怕無助的站在牆角,想爸爸媽媽過來,想哥哥快變成那個愛對她淺笑的模樣,想自己為什麼這麼小,不理解護士姐姐說的幻肢疼是什麼意思,所以她什麼也做不了。
只能在醫生都離開後,看著依舊被捆綁在床上,渾身大汗,臉色潮紅,頭髮泅濕,面容糟糕狼狽的趙明淵,攥著水杯小心翼翼挪過去。
「哥哥,你要不要喝水……」
「小阿里。」趙明淵嘴唇乾得起皮,說話時臉上有扭曲的疼痛,幾個字都會疼的抽氣停頓一下,「你能不能幫哥哥把繩子解開,護士姐姐捆的有些不對,硌著哥哥的胳膊了,哥哥需要鬆一下。」
「不行。」小青寒無措地退步,茫然又心疼地看著他,「哥哥,我……我幫你拽著繩好不好?」
「沒用的,還是會疼。」
她過來要去拽,趙明淵斥道:「這樣沒用!幫我把繩解開。」
小青寒嚇了一大跳,又退回自己床邊,眼眶紅紅,濕漉漉:「護士姐姐說不能隨便幫哥哥的忙,哥哥會做不好的事情。」
他那沾滿血的床從她身前推開的場景又閃過,小青寒飛快往外跑,「我,我去喊護士姐姐!」
護士姐姐聽聞,卻是對她長長嘆了口氣,「小小祁,和那個哥哥說話聊天,絕對不能幫他的忙哦。」
「為什麼?」小青寒再也忍不住,「哥哥真的難受。」
她看得出來,躺在床上的哥哥不是演的。
護士姐姐遲疑了兩秒,問她:「小紅帽的故事裡,她的外婆怎麼了。」
熟知各種故事的小青寒自然知道:「她的外婆被大灰狼吃了。」
護士姐姐:「你要是幫他,那個哥哥就也會那樣。」
小青寒悚然睜大眼:「被吃掉。」
護士姐姐無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