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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組織說瞎話呢?”春光正色說:“我沒說瞎話!我說的是實話!”副書記冷笑著“哼”一聲,說:“程有、飼養員、民兵連長都說是你批准的,你卻說不是你批准的!這不是說瞎話是什麼?”春光“咕咚”咽口唾沫,加重語氣說:“我真的沒有說瞎話!”副書記遲疑會兒,從兜裡掏出來一張紙,在春光面前晃著說:“你說你沒有說瞎話,可這明明證著你在說瞎話!”春光見那紙是自己寫的申請書,皺眉看著副書記的臉,說:“我也沒寫啥呀?”副書記又冷笑著“哼”一聲,說:“沒寫啥?你自己看!”春光拿過來紙,看後,不由得倒吸口冷氣:是的,那上面寫著自己管理不嚴,讓社員私自用牛。這樣,牛死了,責任不是自已是誰的?但他又似乎覺得那上面寫的哪兒不對勁,仰臉張嘴皺眉想會兒,一時又想不起來不對勁在哪兒,便看著副書記的臉說:“我好像不是那樣寫的!”副書記要過來紙,指著紙上的字,盯著他,問:“這字是不是你寫的?”春光答:“是!”副書記又問:“名字是不是你籤的?”春光又答:“是!”副書記把腰一挺同時收了拿紙的手,說:“這不就得了嗎!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讓社員用的牛。”說到這兒,停一下,又說:“根據那仨人的口供和你寫的申請書的證言,公社黨委認為那牛就是你批准私人用死的,你負領導責任!黨委決定免去你程莊大隊黨支部副書記、隊長職務!”說罷,把紙裝兜裡,站起來,走到車跟前,騎上車走了。
春光腦袋“嗡”一聲,接著,目瞪口呆。他一歇子才回過來神,想:自己根本沒讓程有用牛,他仨咋都說是自己許的呢?還有那申請書就是有點兒不對勁!他又想:書記為啥讓自己那樣寫申請書呢?也許那時他就是為了抓證據!想到這兒,春光像被針扎似地猛一抖,驚悚地“唏”一聲,頓時明白了:看起來,那一切都是他們商量好的!他們中不知誰讓程有用了牛,見牛死了,怕擔責任,於是便嫁禍於己!對!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春光忽覺得峰迴路轉了,“嚯”地站起來,興沖沖地走向腳踏車。他要去找公社黨委,把事情說透,讓黨委還自己一個清白。他走不遠,又停了步,想:這不是自己的猜想嗎?你有證據嗎?沒證據憑啥那樣說?於是他又瓤勁了,轉過身,耷拉著頭,走回去,坐河沿,發著呆。
洪河水恣意向東流,“嘩嘩”響,衝癱了拐彎處的堤腰,激起的白沫順水飄流。雜物不時順水流過,起起伏伏,漸漸遠去!
太陽快要落山了,冬日的那點溫暖消失了,順河風顯得更冷了。春光不由得縮起了脖,夾起了膀,瑟瑟發抖。太陽落山了,寒夜來臨了。春光不得不站起來,勾著頭,走到腳踏車跟前,騎上去,看著前方的路,往家騎。
他騎到程莊頭,只聽大隊的大喇叭反覆廣播著:經公社黨委研究決定:免去程春光一切職務!他身不由己地下了車,賴得想找個老鼠窟窿鑽進去住幾天——他正當著幹部呢,是排場人,猛一下子下了臺,會不賴嗎?他想此時街上還有人,萬一碰到誰,臉往哪擱呀!於是他便推著車拐到了莊外路上,紮了車,抱著膀,站路邊,約摸著街上無人了,才推著車,往家走。
北風怒吼!他!腳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