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草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次日,春光拉響了鍾。吃罷早飯,社員們扛著鍬,一溜水似地去往西大溝。
春光在溝堤上紮了鍬,步量完溝的長度,點了人數,從兜裡掏出來筆、本子,計算罷每個人應該分的步數,便從溝的一頭步量著分起了工。他邁十幾步,便叉著腿,站在那裡,讓會計用鍬在前腳尖前面劃個橫道道,喊來個社員挖這段,把這個社員的名字記在本子上,繼續步量……
春光步量了一段,扭頭喊:“小虎!你挖這段!”那程虎正拄著鍬看春光分工,本來看著他那幹部樣子就有氣,只是沒由頭髮洩,現聽到春光喊他“小虎”,便找到出氣的由頭了,怒道:“虎是俺大俺娘給我起的名字,該你在前面加個’小’字喊呀!”莊稼人,喊人都是提名不提姓;上輩人喊下輩人都是帶’小’字。春光是上輩,這樣喊程虎是合乎習俗的。他平時這樣喊程虎會欣然答應的,見今天這樣喊程虎有點惱,想他可能有啥煩心事、不高興, 就沒介意,又分下家。那程虎卻又瞪著春光說:“球樣子!”說罷,下了溝,挖起來。春光白他一眼,沒吭聲。
春光分完工,把筆、本子裝兜裡,拔了鍬,在最後一段挖起來。
一時間,彎彎曲曲的大溝裡站了一溜衣衫襤褸的莊稼人。鍬把子在晃動,手臂在揮舞。鐵鍬閃著光,土片在紛飛。這場面,使冬天的西大溝不再沉寂了。
程虎分在“犟筋頭”和木匠間,一邊挖一邊想:你春光不讓我當隊長,我得給你的清淤工作找點麻煩,讓你年前完不成任務、隊長也當不成!他扭頭見“犟筋頭”分的那段地勢高,便掂著鍬走到和他接頭的地方,拄著鍬,看著“犟筋頭”的那段溝,說:“隊長分給你恁高一段溝,你就不吭不哈挖起來,到底是在公社吃了幾天好面饃、覺悟高啦!”這“犟筋頭”起先沒注意到自己這段地勢高,如今聽他這樣說,往左右看看,見果真如此,頓時沉了臉,想:這意味著自己將要多掏勁。自己在學習班上炮轟了春光,他肯定是故意把這段分給自己、用來報復自己的!想到這兒,“犟筋頭”“啪”地扔了鍬,乍呼道:“咋?就我的頭好剃是不是?我又不多拿一個工分,憑啥把恁高的地方分給我?”說著,氣呼呼地走到溝底邊,怒道:“不幹嘞!”便圪蹴著,拗著頭,吸著煙,生悶氣。程虎看著他“嘿嘿”笑。
挨著他倆地段的人見他倆不幹,也停了鍬。這個見那個停了鍬,也停了鍬。一時間,大家都停了鍬。有的吸菸,有的噴誆,有的去屙滑屎。
春光正挖著,聽到“犟筋頭”乍呼說“不挖嘞”,便停了鍬,扭頭看他一眼,又見大家都不挖了,知是“犟筋頭”引起的,便紮了鍬,走到“犟筋頭”面前,問“咋嘞”。“犟筋頭”拗頭看著春光,怒說:“你壓迫人!專門把這高地方分給我!”春光見他這段確實高,想想說:“我那段低!那吧!咱倆換換地方!”那“犟筋頭”看他一會兒,站起來,去到春光那段,看後,走回來,也不吭聲,撿起來鍬,扛肩上,去到春光那段,挖起來。大家見狀,也挖起來。
程虎沒把事戳起來,不甘心,又走到和木匠接頭不遠的地方挖起來。他故意在那兒撇個埂,挖會兒,用鍬指著埂,厲聲說:“這是你的!你得挖!”木匠看著那埂說:“明明是你的!你咋讓我挖耶!”程虎板著臉,瞪著他,說:“你說個球!那是你的!你別給我胡攪蠻纏!”木匠想想,說:“咱步量步量長度,不就知那是誰的了嗎?”說罷,掂著鍬,步量完自己那段的長度,又去步量程虎那段的長度。程虎推著他,說:“你是啥球呀?量我的?”木匠見他不論理,把鍬一扔,瞪會兒他,怒道:“量不叫量,硬說是我的!你仗著錘頭子硬是不是?”說著,喊春光:“你來量,量不好,我不幹嘞!”說罷,扔了鍬,蹲一邊。程虎也扔了鍬,瞪著他,怒說:“你不挖它,看哪小舅子挖它!”說罷,上了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