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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雲帥已慮及,那自然是雲帥對。”
這時船已到岸,二人率部下上岸換騎,趙子飛有幾分誇耀地指著出城的山路告知沐霖,這路是前年在他親自督率下築成的,原先只能步行,現時卻可行奔馬。誰知,剛一出城便被人流堵住。
趙子飛命人下去一問,原來是風南那邊遷來的老弱婦孺。沐霖頓覺十分驚訝,風南至遠禁,便是快馬加鞭也需二十餘日,這些百姓扶老攜幼步行,怎麼也要四十餘日方可行完這一程,豈不是自銀河一戰後立即就開始南撤?這些百姓怎能如此輕易就離鄉棄土?
沐霖就此詢問趙子飛,趙子飛道:“我也覺奇怪,這是從陸上來的,遠禁城中三四日前就有走水路來的百姓,只是貴方一時尚未準備妥當,才沒進入南方。這幾日事務繁忙,倒未問上一問。”這時便有士卒過來稟報,說前路已在疏通,約需兩刻鐘便可容大軍通行,兩人便勒馬立在道邊等候。
左右無事,趙子飛見一老者乘一騎毛驢在城根下細細觀看著什麼,與匆匆趕路的百姓不大相同,便隨口叫住他:“老人家請留步。”
那老人回過頭來,欠身為禮道:“這位將軍是叫老夫麼?”
沐霖見那老者面容清癯,三綹長鬚,雙目神光瑩然,氣度沖虛,不由生出“這人決非常人”之感,當即下馬道:“不敢,小子冒昧,敢問先生臺鑒?晚生有事請教。”
那老者道:“老朽雪田嬴淆。”
沐霖一驚,跪下行禮:“原來是嬴世伯,請受沐霖一拜。”趙子秋便知這位是嬴氏的家主當今太后的父親,也忙下馬參見。
兩下里見過禮後,沐霖便問起嬴家現狀,嬴淆道:“老夫一家上百口俱已南遷,只老夫那二兒子執意留在北方。今晨到了噍城,家人正在碼頭候船,老夫一時無事,便來此處憑弔先賢。”
趙子飛奇道:“這裡有何古蹟?”
嬴淆喟嘆道:“將軍難道不知麼?五十年前,特穆爾吉攻噍城,噍城守將馮輝只率不足千餘守軍在城上與五千敵軍激戰三晝夜,殺敵過千,戰死於此城上,終不退一步。雖說到底失城,可當年大戰中,如馮輝者實是鳳毛麟角。”趙子飛望著城牆上斑駁的刀痕箭跡,心中自道慚愧,自己居然從未曾聽說過此人。
沐霖問道:“五十年前蠻族入侵之日,世伯家也未撤歸南方,今次如何這早便過來了?”
嬴淆道:“今日情形與當年不同。當年蠻族不過是想掠劫財物,是以只攻城池,然後便迅速南進,我族藏於鄉中似危實安,並未受多少滋擾。但這次蠻族一心想永佔中洲,必會在地方大肆清鄉以示威。況且五十年前蠻族誘我軍戰於平原之上,以騎兵大敗我軍主力,而此次雲帥必不會再重蹈覆轍,戰況若僵持起來,蠻族定會擄掠北方糧食牲畜為軍資,這是躲不過去的。老夫一族老弱盡數及早南撤,我那二子泌和率了家中一班少年留下,打算無論如何要與蠻族周旋到底。”
沐霖頗不以為然道:“這太冒險了些,世伯為何不加阻攔?”
嬴淆笑道:“既是少年人總該有些少年人的志氣,都如老夫這般遇事只想溜走,我嬴家也就該完了。老夫早在風涯山中存了極多糧草,泌和他少即好武,多閱兵書,這些年北方戰亂不休,也觀摩甚多,只要機靈些,不定也能多多少少殺幾個蠻族。若是實在混不下去了,他們還可以去投楊將軍,楊將軍近來在雁脊山口與蠻族幾番交戰多有勝績,頗見名將風範。若是死在與蠻族之戰中也算是以身殉國吧。”說到此處,到底不免有些意興低落。
趙子飛見狀有心岔開話題,想起初時的用意,便問道:“哦,倒忘了問先生,不知為何百姓們撤得如此之快?”
沐霖也道:“勞煩世伯正是為此,北方百姓難道對蠻族畏懼如此之深,一聽說交戰便即南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