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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來，目光落向我胸口，他伸手，衣袖寬大，蓋住了我身體。我眨眨眼，原來自己是在他懷裡的，屬於人的溫暖傳過來，我放緩了呼吸。
疼痛正在消失，真身快從這具肉身體脫出來，這裡龍氣太大，真身出來後會自己穿回陰間，等我恢復意識再來時，都不知這裡是什麼樣了，想到這裡我扯扯他的衣袖，&ldo;你怎麼還不走……&rdo;
&ldo;龍雲寺四周設有大金剛結界，我帶著你，走不了。&rdo;他聲音很輕很穩，我卻聽出了一絲壓抑的顫抖，是我聽錯了麼？
&ldo;你為什麼……要帶著我走……？&rdo;
&ldo;清花。&rdo;他抱緊了我，鼻尖蹭進我脖子，&ldo;我沒有碰公主。&rdo;
&ldo;……什麼……我都聽見了……公主那種聲音了……&rdo;
很困，我閉上眼，他的心跳很快，雷鳴一樣。
&ldo;你聽見了？&rdo;他身形一滯，又低低道，&ldo;我沒有做到那一步，&rdo;他抱著我，俯身臉頰貼在我臉上，好親密的礀勢，&ldo;我對公主有本無心，可又不知為什麼，就像某種聲音，說，戒塵，你一定要愛上她，我知曉應愛上她的，可我不知為何要愛她。&rdo;
我意識越來越模糊，嘴上還是出聲想和他多說一些話，&ldo;你今天廢話怎麼……這麼多，這是命格啊……傻瓜……&rdo;
&ldo;清花，月下的花妖似乎更適合我。&rdo;他淡淡一句，手指蹭上我另一邊臉，慢慢摩挲，他臉那麼近，七百年記憶裡的五官，竟然是在微微笑的，幾分自嘲，&ldo;你倒是真正無心，只顧著自己的主子，見了我便與我提她，我與她在一起，也未見你有什麼反應。&rdo;
我的視線半邊是他的肩膀半邊是蒼茫天空，極佳的耳力告訴自己官兵和僧人正在趕來，齊齊腳步聲，我擠出一絲笑，閉上眼睛，&ldo;戒塵，剛才那一刀，我不是為了慧仁公主擋的。&rdo;
我想抱他，最後還是沒有力氣，他卻將我抱得更緊。
&ldo;我知道。&rdo;
醒來的時候竟然不是陰間。
睜眼一瞧，竟身處一座高塔底部，塔頂鏤空陽光直she下來，白石樓梯順著塔身蜿蜒盤旋至天頂如一條巨大磷蛇，牆壁上絢爛描繪的佛像在光影下模糊而莊嚴。
眯眼可見光華經文的字句在四周浮動。
我從地上慢慢爬起來，身下一抔白灰一套破碎的丫環衣裳，是死去的肉身，身上是身為陰差的慣常黑衣。
這是哪裡？
&ldo;千佛塔。&rdo;
聲音自上空傳來，低沉男聲，微微嘶啞。
我仰頭望去，塔太高，仔細瞅了瞅，才發現天頂的開孔下，有個人吊在那裡。我提氣，足尖點壁幾個來回折返於塔身之間穿梭，輕巧落到最高層，仰頭一看，還真有個人，是個男人，塊頭挺大，成大字形被百來條金色鎖鏈牢牢綁住，鎖鏈另一邊釘在塔頂的房樑上，我這時發現連房樑上都刻有經文。
男人散發一縷一縷搭在臉上，輪廓很深斧劈似的，臉上幾道傷疤頗有粗獷的味道，整個人像是沉在黑色泥淖裡散發濃厚粘稠的詭異氣息，看起來極虛弱，雙眼卻是銳利，盯著我，幾分漠然幾分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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