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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接近到兩丈左右,揹著手笑吟吟一團和氣。
“你們幹什麼?”為首的船伕沉聲問。
“貴上白龍朱大爺還好吧?”中年人含笑反問。
“還好,也不怎麼好,閣下……”
“你們在鎮上有人,一整夜都看管燈號。”
“你到底……”
“這裡的事已結束了,盛情可感。勞駕諸位到鎮上找你們的人,爾後另乘你們的船返揚州。”
“閣下,你知道得太多……”
“不錯,我知道得很多。”中年人微笑,語氣平和:“事實上,我是隨東廠走狗的兩艘船同來的。你們的船交給我好了,你們的責任已了。”
“好傢伙,黑吃黑啊?”船伕冷笑:“朋友,是哪條線上的?”
“不必盤道,把船交給我……”
“休想,閣下。”船伕斷然拒絕:“這是殺神姬玄華的船,咱們奉大爺所差,替姬者兄辦事,咱們只聽他的。老實說,咱們甘心情願替姬老兄辦事,並非因為朱大爺害怕而派咱們來聽候差遣,而是咱們欽佩姬老兄的英雄作為,所以跟來替他賣命的。要船,沒有;要命,來拿吧!咱們自信還有拼的豪氣。人都會死的,早晚而已,砍掉腦袋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來吧!一比一公平交易。”
聲落人欺進,刀動風雷起,森森刀氣似寒濤,奮勇猛撲中年人。
中年人身形略閃,大手從刀側切入,一把扣住船伕握刀的右手脈門,輕輕一掌劈在船伕的耳門上。
“不要傷他們。”中年人叫,把應手昏厥的船伕挾住了。
中年人的四位同伴,正笑吟吟地向四船伕衝去。
姬玄華坐在艙面,用一塊小油石細心磨刀,這是得自東廠惡賊的狹鋒單刀,刃薄背厚入手相當沉,把裝飾用的刀把紅色吹風摘掉,他不需在刀上加飾唬人,光禿禿的刀,反而多幾分震撼的力量。
那種小油石,是磨小工具刀的礪石中最幼細的,根本不能用來磨刀,本身並沒有油,只是像有油般細膩而已。但只要肯下工夫,可以把刀磨得晶亮,細膩得光可鑑人,所以賣鏡的小商販用來磨鏡。
他不時用目光搜尋河面,留意每一艘可疑的船隻。
穿了可笑男裝的唐小姑娘,擁衾坐在艙內門內,精神已恢復正常,臉色紅潤,驚恐已經過去了,她其實不畏寒暑,沒有擁衾而坐的必要,那床衾被只是掩飾她可笑穿著的護身符,不合身的男裝,她自己也覺難看,她本來就是愛潔愛美的黃金歲月少女。
“你在看什麼?”姑娘問:“你的眼神好肅殺,他們要下午才能到達,你以為他們的船會飛嗎?”
“我在注意跟蹤的那艘船。”姬玄華一直對白龍的弟兄,告訴他有可疑船隻跟蹤的事放不下:“生死一筆那群劊子手,決不讓他們活著回京,我已答應費老哥,宰了他們替在死的蘇州義民報仇。”
“大華,你對浩園的慘事放不開?”
“是的。”
“那不是你該負責的事呀!”
“我所落腳的地方,都有人慘死,不管我該不該負責,都難以釋懷。”姬玄華不但意指浩園,也指夜探虎丘生祠受傷,所藏匿療傷的農舍,那一家人被魚藏社的殺手殺光了:“生死一筆這老狗老奸巨猾,詭計多端,很可能重施故技,又用上了金蟬脫殼計,利用那兩艘船吸引我們的注意,暗中躲在另一艘船上遠走高飛。”
“如果他志在遠走高飛,還敢跟蹤我們?別疑心太大好不好?你疑神疑鬼害得我也跟著緊張。河上往來的船隻又很多,你怎知道哪一艘是跟蹤的船?白龍那些弟兄雖則精明幹練,可能也犯了疑神疑鬼毛病。哦!你真要送我回蘇州?”
“一定。”姬玄華肯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