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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照甦醒過來,一動就感覺手臂隱隱作痛,頭部劇痛――但還活著。她勉強睜開眼睛,只見屋子更黑了。外面是黑夜了嗎?她睡了多久?她的左臂痛得無法移動;她看見肘部有紅色的淤傷,難看死了,她想自己倒下時,準是把手臂撞斷了。
她還看見自己的雙手依然沾滿油膩,感覺自己汙穢不堪:神的評判對她不利。畢竟,她不應該想方設法自殺。想這麼容易就逃脫神的評判,神可不答應。
我該怎麼辦?她祈求道。神呀,我怎麼才能夠潔淨地站在你的面前?李清照呀,我心靈的祖先,我怎麼才能有資格聆聽神的慈悲的批判?指引我吧!
她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了李清照的情詩《一剪梅》。在父親告訴她母親即將死去前不久,那時候她僅僅只有三歲,父親最早讓她背誦的詩歌中就有這一首。此時此刻,這首詞,正好是她心境的寫照,難道她不是背離了神的善意嗎?難道她不是需要與神和解,從而被神封為一個真正的真人嗎?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月滿西樓告訴她,詞中詩人思念的是一個真正的神,而不是一個普通的情人――提到西方,總是意味著神介入了。李清照響應了韓清照的祈禱,送這首詞來告訴她,如何治癒那無法消除的創傷――她的肉體的骯髒。
詞中愛情的旋律是什麼?清照心裡納悶。雁字回時――可是這同屋裡沒有大雁呀。花自飄零水自流――可是這裡沒有花瓣,也沒有水流呀。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她明白這就是暗示,這就是答案。清照緩慢地、小心翼翼地翻過身來。她再次給左手施加重量,頓時手臂彎曲,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她幾乎又暈過去。最後,她跪著,頭下垂,靠在右手上,向下凝視。這首詞許諾,這樣會讓她卻上心頭。
她的感覺並沒因此就好受些――依然邋遢,依然疼痛。低頭瞧去。只見地板光滑,木紋一行行,似漣漪蕩漾,從她的雙膝往外一直延伸到屋子的邊緣。一行行。一行行木紋,木紋大雁。木紋也可以被看作溪流嗎?她必須像大雁一樣循著這一行行;她必須像花瓣―樣隨著溪流飄零。這就是詞中許諾的: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她在木紋裡發現特殊的一行,那是一線黑暗,如同河流泛著漣漪穿過周圍明亮的木頭。她恍然大悟,這就是她應該伴隨的溪流。她不敢用手指去摸‐‐她那骯髒、卑賤的手指。她應該輕輕地伴隨,正如大雁親吻天空,花瓣撫摩溪流。她只用眼睛伴隨那條木紋。
於是,她追尋木紋的蹤跡,小心翼翼地跟隨到牆邊。有幾次,她移動太快,以至於失去了木紋的蹤跡,忘記了它是哪一條;不過她很快就失而復得,或者說她覺得是失而復得,跟隨木紋到牆邊。這下行了嗎?神滿意了嗎?
她――幾乎,但不是完全一一不能肯定,她的凝視從那條木紋滑走後,她是否又失而復得了。花瓣並不從一條溪流漂到另一條。因此她必須跟隨正確的那條。這次她從牆邊開始,腰弓得低低的,這樣目光就不會因右手的動作而偏離。她沿著木紋緩慢地移動,絕不讓自己眨眼睛,哪怕眼睛灼痛時,也不眨一下。她知道如果失去她跟隨的木紋,就只好倒回去,從頭開始。她必須做得盡善盡美,否則木紋就會失去淨化她的力量。
她的追隨似乎漫無盡頭。她的確眨了眨眼睛,但不是隨意,偶然的。她的眼睛灼痛得太厲害時,她就把腰弓得很低,很低,左眼直接貼在木紋上面,然後閉一下右眼。右眼緩解了,又睜開,然後將右眼直接貼在木紋上面,閉一下左眼。就這樣,她一直堅持追尋到屋子的中央,那塊地板到了盡頭,與另一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