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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永遠都不可能再擁有一個十六歲,所以好的壞的,都格外讓人珍惜。
高斯坐在她旁邊,有點累地靠著椅背。側過臉,靜靜地看她。
臉頰在夜晚霓虹的映照下明暗,她凝視窗外的神情意外有些傷感,有些迷茫。或許,每個女生從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就需要面對太多,也要消化很多,這種經歷賦予了她們比同齡男生更加細膩豐富的情感。
這讓高斯更加覺得,無論對她多好,都是不夠好。
高斯跟著一起看向窗外,他發現這片被她看過的城市夜空真的很美。
車在他們學校門口停下,賴寶婺先下來,高斯跟在她後面牽著狗,學校門口沒什麼學生,教學樓裡卻燈火通明,這個點是他們學校通常的晚自習。
是的,賴寶婺沒去,為了赴他的約,她逃掉了一個晚上的自習。
然而眼下這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高斯走近她,低頭看著她的蘋果臉頰,他聲音也是輕輕的,怕她碎一樣:「我送你回去。」
「賴寶婺。」冷冽乾脆的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氛圍。高斯循聲望去,邵天賜從門崗裡走出來,穿了一件皮質的短款咖色外套,面無表情地走到燈光下,他臉對著他們。
賴寶婺莫名心虛,這種心虛也隨著邵天賜的敵意變得越發強烈。
邵天賜走到她身邊,淡淡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電話都不接,等你半天了。」他高了她一個頭,抬手搭在她肩,自然而然地推著她往裡走,看都不看對面高斯一眼。
被邵天賜箍著,賴寶婺很用了一點力氣回頭,看向路邊。高斯牽著狗,一動不動地,像一個臨時塑在那裡的雕塑,但只要她一回頭,他就跟她笑。
人永遠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十六歲,她知道,所以她會永永遠遠地記住當下那瞬間的感覺。
雖然邵天賜的架勢,已經有了半強迫的樣子,因為他對高斯的遷怒,也是實打實的。你可以去想像一個父親看到女兒大晚上被一個男生送回學校的心情。然而賴寶婺還是停住了,她轉過身,跟他揮手。
邵天賜的表情立刻轉為警覺,在她跟高斯之間來回周轉。
高斯笑,也跟她揮手,大聲叫她的名字:「賴寶婺!」
這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幕,背後是城市浩瀚星空,星星點點,深色的夜幕之下,她笑著揮手跟他說再見。
「明天見!」
然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
第二天,賴寶婺沒來學校,邵天賜也沒有。
大課間的時候就有人在傳,說邵天賜的爸爸「升官」了,調去了省城,他們一家人都跟到那邊。調任的呈報審批備案公示花了大半年時間,而給兩個孩子轉學的決定,卻是這個月定下來的。因為帖子的事,讓張美琴敏感地意識到三線城市學校管理和教育方面的差強人意,借著邵天賜數學聯賽拿獎的契機,她聯絡的省城幾家中學紛紛向她丟擲橄欖枝。
高斯翹了一上午的課,跑到市中心買了只新手機,補了張電話卡。撥她號碼之前,他深吸了口氣,他的情緒太糟糕,滿頭大汗,心裡像有把火在燒,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跟她發火,這不是一個好的開始,但他現在只想要一個解釋。
是很難嗎?跟我說一聲你要轉學。還是說很有趣,看我像傻子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心都捧出來了,你倒好,拍拍屁股走掉。
讓他沒想到的是她手機關機。
他確認了兩遍號碼,確實關機。
他給她發的微信,她一條都沒有回。
拿著新手機的高斯蹲在移動營業廳門口,頭深深埋入自己兩臂,那是一個冬天,太陽很烈,明晃晃地照在他頭上,照得他根本睜不開眼,他感覺自己有點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