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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常看到自己的苦痛只是從某一外在情況中產生的,看到我們顯然是為這情況所壓抑,所困苦;於是我們就以為只要解除了這一情況,必然就會有最大的滿足隨之而來。可是這只是幻覺。根據我們的假定,我們苦樂的定額在每一瞬點上,整個的都是主觀決定了的,對於這一定額說,引起煩惱的那外來動機只是身體上的一張瘡泡膏藥,原來分佈開來的膿毒現在都向膏藥集結了。'這即是說' 在我們生存的時期,基於我們本質因而不能擺脫的創痛,如果沒有痛苦的某種外因,原是分佈在數以百計的點上的,並且是在對事物,有數以百計的瑣細煩惱和挑剔這個形態中出現的。我們現在所以忽視這些煩惱和挑剔,是因為我們容納痛苦的定量已為那主要的不幸所充滿,這不幸把本來分散的痛苦都集中到一點了。和這'現象' 一致的還有另一觀察:如果一種沉重的,壓抑我們的憂慮,最後由於幸運的結局而從我們胸懷中攆走了,那麼隨即又有另一優慮取而代之。其實後一憂慮的全部成分早已存在,其所以'尚'未能作為憂慮而進入我們的意識,只是因為我們的意識已沒有容納它的多餘容量了;因此這些憂慮成分只得作為未被覺察的陰暗霧團而停留在它地平線最遠的盡頭處。可是現在既已空出了位置,這個現成的成分立即走向前來並佔住當日統治者的(起支配作用的)憂慮的寶座。儘管這成分在質料上比那消逝了的憂慮所有的成分要輕得多,然而它卻懂得把自己臌起來,在表面上和前一憂慮大小相等,而以當今主要憂慮'的資格' 將那寶座塞得滿滿的。

過分的歡樂和非常激烈的痛苦經常只能在同一個人身上出現,因為兩者既互為條件又同以精神的高度活躍為條件。有如我們剛看到的,兩者都不是由於單純現在的'事物',而是由於對將來的預期所產生的。但痛苦既是生命本質上所不能少的,並且在程度上又是被主體的天性所決定的,那麼突然的變化,因為它總是外在的變化,實際上就不能改變痛苦的程度;所以過份的歡樂和痛苦總是基於錯誤和幻黨的。因此這兩種情緒的過份緊張都可以由於真知的見而得避免。任何一種過分的歡樂(狂歡,樂而忘形)總是基於這種幻覺,以為在生活中找到了其中根本不可能碰到的東西,也就是以為折磨著人而自身又不斷新生的願望或憂慮已經有了持久的滿足。人們在事後必然不可避免地要從這類任何個別的幻覺回過頭來,並且是幻黨的發生帶來了多少歡樂,在它消滅之後就要以多少的痛苦來抵償。就這一點說,幻覺就等於是一個陡坡,人們只有從上面摔下來,否則便下不來;所以這種陡坡是應該避免的。任何突然的、過分的痛苦正就只是從這樣的陡坡跌下,是這樣一種幻覺的消滅,從而也是以這幻覺為條件的。因此,假如人們做得到經常從全面,從聯絡而充分清晰地概觀事物,並且自己堅決提防著不真的賦予那些事物以人們想要它們有的那些顏色,則'過分的苦和樂'兩者都是人們能夠避免的。斯多噶派倫理學的主要旨趣就在於把心情從所有這些幻覺及其後果中解放出來,並以堅定的不動心賦予'人的'心情來代替幻覺。霍內修斯在一篇有名的無韻古詩中就是充滿這種見解的:

“當你時運不濟,

不可一日忘懷:

堅持不要動心。

你如幸運多福,

同樣不得亂來:

避免歡樂無度。”

但我們多半是封鎖著自己,不使自己接觸到好比苦藥般的這一認識,即不讓自己認識到痛苦是生命本質上的東西,因而痛苦不是從外面向我們湧進來的,卻是我們每人在自己內心裡兜著痛苦的不竭源泉。我們反而要經常為那從不離開我們的痛苦找些個別的原因當作藉口,好像自由人給自己塑造一座偶像,以便有一個主子似的。原來我們不倦地從一個願望又奔向一個願望,儘管每次獲得的滿足給我們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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