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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微微垂首,默然地看著他。
他一聲不吭,反而更叫榮登德心焦似火、如芒在背,但他還是不住在心裡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等裴野先開口。
過了好半晌,榮登德才聽裴野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是嗎?」
不等榮登德再表忠心,便聽裴野又道:「可為何孤聽說,公公的義子彤兒……近日往太后那去的愈發勤了?」
「奴婢不敢欺瞞陛下,」榮登德再次叩首道,「這事原是太后殿下囑咐奴婢說,陛下自幼體弱,近來又才剛繼承大統,諸事繁雜,難免勞心動氣,本想時常過來探望,卻又恐怕惹陛下厭煩,便讓奴婢日日打發彤兒去回話,告知太后陛下每日的身體狀況。」
裴野若有所思,語氣明顯已經放軟了:「那公公為何不早告訴孤?」
「回陛下的話,是太后殿下拘著不讓奴婢說。」
「想是母親怕我知道了,往後即便是身體抱恙,也不會讓彤兒將實話報給她,」裴野面上浮起幾分感動,「倒是我多慮了,母親自小待我一直都是極好的。」
榮登德心裡略略鬆了一口氣,但面上仍是大氣也不敢出。
「公公起來吧,方才是孤多心了。」
榮登德謝了恩,這才弓著身子站了起來。
裴野回到食案邊上,徐徐然落了坐:「今日彤兒去回過話沒有?」
「回陛下的話,還不曾。」
「那便再打發他去稟明太后,兒一切安好,請勿憂心掛念。」
榮登德忙垂首應下:「是。」
外頭廊簷下的方啼霜偷聽了全程,也被裡頭的動靜嚇得大氣不敢出,方才那內侍一走,他就立刻又跑回了廊簷下。
不過他雖然旁聽了兩人的全部對話,但對於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還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方啼霜思忖了半晌,好容易才朦朦朧朧地消化了一些,覺得自己有可能是誤會太后了,但卻又想不通那清寧宮裡,太后為何要說那些話。
等那膳食撤下去之後,又過了一會,忽然便有一位小宮婢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踏進了屋內,之所以能猜到那是湯藥,是因為方啼霜嗅到了一股很難聞的熬製過的藥材味,只是聞了聞,便覺得鼻尖一陣發苦。
很快他便聽見裡頭的榮登德開口道:「聖人歇一會吧,先把這湯藥喝了才是要緊。」
裴野手上硃筆未停:「先擱那吧,晾一會再喝。」
「太醫說了,這湯藥最好是趁熱飲下。」
裴野沒再應聲,目光只落在面前的奏章之上,過了半晌才半帶抱怨道:「明日崔閣老要考課,孤稍有差錯,他便要將孤罵個狗血淋頭,孤哪敢歇息?」
「崔閣老雖然有些苛刻,但到底也是為了陛下。」
「孤又何嘗不知?」裴野微微嘆了口氣,張了張口,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但最終他也只是說,「罷了罷了,誰讓他是先帝選出來的人。」
再過了半晌,眼看著天邊落霞漸淡,天就要黑了,方啼霜等的著急,貓在外頭廊簷下,一直在焦慮地搖著尾巴。
直到他再次聽見了裡頭榮登德的聲音響起:「彤兒,把陛下這藥拿下去溫一溫。」
還不等彤兒應答,便聽裴野忽然道:「不用了,端來我喝了罷。」
榮登德於是俯身端起那碗湯藥,正要躬身呈上前去,便見一抹純白色的影子忽然從門口飛竄了進來。
情急之下,方啼霜還「喵」了一聲。
那一瞬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方啼霜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心裡一陣又一陣地開始後悔,可來都來了,他強忍下想要逃出這間屋子的慾望,戰戰兢兢地對著坐在高堂之上的皇帝叫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