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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他,竟然是他……
張青寒僵在那裡不會動, 墓地清冷的風拂過她的發梢,耳邊溫熱的呼吸糾纏, 她在忽冷忽熱間掙扎,恍惚自己聽到了什麼。
她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 在趙貉懷裡呆住,呼吸幾乎停掉。
他的手掌輕拍她的背, 「先和媽媽說話吧。」
他鬆開她,往旁邊走了一些。
張青寒木木地被他按著轉身,眼裡望著那塊墓碑,呼吸還陷落在趙貉帶來的震驚中無法回神。
她回頭,吶吶地望向他, 陰冷乾枯的柏樹旁,長身玉立站在樹枝下,晨間的光穿過樹林縫隙與白霧, 潮濕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長得鋒利又雋永,姿態冷清而優雅,在霧與光影的劈殺廝纏裡, 從容的攝人心魄。
他無疑是傲慢的,哪怕長腿殘疾。
張青寒周圍稀薄空氣變得燥熱、沉悶、逼仄。
她又置身那間死氣沉沉的病房, 躺在那裡的男人絕望、低靡、死氣沉沉, 像一灘爛泥, 長滿了褥瘡, 被人丟在被子裡在高溫的悶捂中隨時會腐爛。
她沒有一時一刻,把眼前的男人, 和曾經那個清秀好看的哥哥聯絡到一起。
寧白安的「趙明淵」闖入腦海,她早該覺得熟悉的名字,被她丟進記憶最深處的那段美好時光回撥,是曾經短暫出現的名字……
她低下頭,又看向墓碑。
「媽……」
千頭萬緒,張青寒壓下她的茫然惶惑,只提起很多的恨。
「不要放下,絕對不要放下,你想替自己出的惡氣,我已經做到了。你留給我的東西,我也最終會奪回。」
她等了十二年的事,真的發生以後,站到這裡,簡單的一句話就說完了。
記憶裡的祁女士太陌生,她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只艱難的回想著正常母女該有的交流是什麼樣。
「最近我過的很好,學業順利,工作也掙到了一些錢,以後應該也都會這樣,你不必太擔心。」
她絮絮說著,墓地響起她低低不斷的聲音。
雜七雜八,東說西扯,她不是話多的人,只瑣碎的說著她的生活。
「還有……」
她回頭,看了眼趙貉的側影。
那是她選擇在此時走進林後的直接原因。
向來清冷倔強,不訴苦的張青寒,低沉中帶著委屈語調的對祁琇羽說:「媽媽,我不想再做噩夢了……」
我想喜歡一個人。
鞋子踩碎腳下樹枝,那邊沉默的視線望向了她。
張青寒只望著長滿了雜草的小土堆,那處的荒涼可憐好像在回應她的愚蠢。
那是一個女人為愛情折磨半生的悲慘結局,她不該蠢笨的步後塵。
張青寒心裡搖頭。
趙貉不會,記憶裡的哥哥……
更不會。
樹下站著的那個人,是病房裡的陪著我們的人,我們三個,曾經在那個狹窄的小病房裡,一起度過很多個夜晚。
如果是和他在一起,可以嗎……
陽光漸漸升高,淒冷陰森的墳墓裡灑下了明媚燦爛的陽光,慢慢掃去了清晨時的冰冷。
一個多小時,張青寒絮叨到望著那墳墓長久無言。
趙貉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在她走過來後,揉了揉她的頭髮。
張青寒尷尬地看向他:「不用這麼做。」
她生硬的躲開他往外走。
趙貉瞧著她孤單僵硬的背影,跟出去。
兩人的響動驚起遠處的烏鴉飛起亂竄,魂不守舍的張青寒徵了下,看到一隻黑色烏鴉直直朝她飛來。
「張青寒。」